“与他只议朝廷公事，无私信往来。”

        小儿已四五个月大，也不知从哪天开始，忽然对抓皇帝的胡兴趣起来。此刻咯咯笑着，又伸一只小肉手，一把揪住皇帝胡不放，力竟还不小。

        “文君！”承平此时几乎已是无法站立，却仍咬牙，颤声待追，一柄剑鞘忽然探来，挡在了他的前。

        宇文峙挑眉，了一句，随即呼叫随从，跟着前方裴萧元一行人离去。

        裴萧元冲到箭楼之，看见舅父双被卢文君的压在了面，他痛得连惨呼的力气都没了，面如金纸，一把抓住裴萧元的臂，有气没力地：“快看看郡主！”

        而那被压面的人，则是崔嗣。

        皇帝那手微微一顿。

        “你告诉他，你生的是小儿了吗？”皇帝又问，手掌怜地抚摸了小娃那肉嘟嘟的小脸。

        第142章

        黄昏的原野,厮杀的风啸渐渐平息。堆叠的尸首，卸弃的盔甲，翻折的旗帜,污血将积雪的大地染作了斑驳赤红的颜。烽烟尚未熄灭,在的烟间,便有秃鹫迫不及待地从四面八方赶来，盘旋在这片布满了冲天血气的天空之。

        “哎呦！这可不兴啊！”

        “对了！”宇文峙骑行了几步，忽然又回。

        “裴家那小呢？整日打打杀杀，除了手指缺了，别的，没再少吧？”皇帝闭目了片刻，再问。

        几乎是与此同时，又一骑影从箭楼疾驰而，朝着卢文君刚抛的火把追去，然而那火把落太快，他纵然已是全力追赶，探的手掌也仍差了半臂之距。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是在几个瞬息之间。

        “别吵，他喜就让他抓，别吓到我的小乖孙！”皇帝立刻阻止。

        卢文君双目紧闭，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裴萧元探了她的鼻息，所幸微微还有几丝气，应是昏死了过去。

        砰的一声，她依旧坠地，那人也被她压在，发一惊天动地的惨叫之声：“我的啊！”

        她看到皇帝靠坐在榻上，抱着她的小儿，轻轻摇晃一只拨浪鼓。

        这一年来，皇帝须发日益稀落，每次梳，老监都要小心谨慎。见状，笑着上去，轻声哄娃娃松手。

        絮雨手中紧紧攥着刚收到的一封战报，疾奔着，几乎是冲到了紫云的那座大殿里。

        “另外，阿史那在大战前，撤退了。”她又说。

        她的小儿，大概是世上唯一能对她那暴躁阿耶这种事的人了。

        一个月多后，长安初的午后，风来虽还带着几分微寒，但在御花园的空气里，已仿佛能隐隐嗅到垂杨柳那芽叶儿的气息了。

        絮雨凝望着这一幕，不由地停靠在了槅门旁，屏住呼，唯恐惊扰。

        皇帝又逗了小娃娃片刻，忽然，慢慢地问：“是有新消息了吗？”

        “她不愿再见你这胡儿了！休要再烦人！”

        战前，大彻城围

        “不曾。”她应。

        “是。光明城决战，我朝雄师大胜。”

        这救火之人，便是宇文峙。他接住火把，立刻调转，朝裴萧元了，随即带着火把迅速离开粮仓，远远抛开。

        她的双目望向窗外的一片晴空，用平淡的声音，说。

        “阿史那，你再听好，这话我是替公主说的。此战就算裴二郎君战死，我亦战死，朝廷哪怕失利，也只是暂时，公主她不会放弃，更不会允许你们践踏她的民！”

        他立刻呼人拆一面门板过来，自己抱起卢文君，小心翼翼将她放了上去，随后命人将她连同舅父一并抬走就医。

        发生在光明城外旷野里的这场大战，刚刚结束。

        “应当没少吧！”絮雨应。

        看那火杖就要掉落在地，一把火延伸去，将要烧毁粮仓中的数年积存，那人倏然甩手中鞭，啪地一声，一卷住火把，一带，便将火把提起，稳稳接握在了手中。

        窗半开，明媚的午后阳正从窗后晒，照在设于窗边的一张锦榻之上。

        他说完，丢承平，纵扬长而去。

        皇帝将小娃轻轻放在榻上，任他抓着自己手指，不停地舞动小手踹着小脚。他的神看起来，并无多少喜悦。

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