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到了门外,去额冷汗,定了定还在砰砰乱的心,略略偷看一后,便匆忙回往自己住的地方。
承平赐他的那个年轻侍妾自然也是狼庭女,既作侍奉,也为监视。但女柔顺,又仰慕他的来历和学识风度,更激他贴相待,房中不像别的男那样暴,遂死心塌地,一心相从,平常从不向人报告他的异常之举。
人非草木,这么久,崔嗣也不忍狠手,等到半夜,待女人被他哄睡着,拿东西了她嘴,再用绳绑住,狠心不看她惊醒后泪恳求的伤心模样,改扮作狼庭之人,溜门,在一个百的带领,绕开巡逻的岗哨,悄然来到了戍城的一扇偏门之外。
他此行北上,本带了数百人,一番折腾,如今只剩十来个了。得到消息,都已等在这里。
他早就谋划逃走,一直在合适的相帮之人,几个月前,终于叫他遇到一个从前认识裴萧元的百长,凭着才摇鼓唇,说动对方,答应协助并护送自己逃走,去投奔他的外甥。本就打算近日择时行动,今夜发生了如此多的事,那用青隼传信之人,承平能瞒别人,怎逃得过他的观察,断定十有八九,应当就是外甥裴萧元的信。然而从承平反应来看,显然,他是要和圣朝为敌到底了。更不用说,加上李猛到来。
今夜再不逃回去,接来两军真若交战,自己会成外甥掣肘不说,更怕河西军防备不全,到时再次腹背受敌。
崔嗣目光扫了随从,正待上逃,突然目光一定,又看了一圈众人,不禁后脑发凉,不详之骤然涌上心。
“小郎君呢?”
他问。
月前,家主在狼庭里遇到一个浪“少年”,带了回来,等洗净脸,众人认来人份,无不惊呆。家主对此更是烦恼,然而送又送不走,只能暂时以仆从份将人藏在边,叮嘱不可随意走动。
今夜逃走,她那里早早便通知了,当时她并无任何异样,沉默以对。因她平常也是如此,众人不以为异。
万万没有想到,她竟没有来!
戍城的筵堂之中,承平将最后剩的几名舞姬和侍从全屏退,独自仰在坐榻之上,闭目了良久,他睁转面,盯着地上那一团皱的信。
他慢慢起,探臂捡了回来,展开又看片刻,仿佛终于定什么决心似的倏然起了,披上衣裳,待要迈步,又停,回望了搁在案的刀,一把抓起,紧紧攥住,随即大步而去。
夜,他纵来到距黄沙戍数里外的一片荒坡脚,了,朝坡上走了段路。
慢慢地,他停了脚步。
外的寒月,静静照在黑夜里的一片背阴坡腰之上,雪面泛着冷的银光。
在银光的尽里,静静立着一影,仿佛已经来了很久。
“裴二,你胆果然还是那么大。你我已成死敌,你却将你位置如实相告,你当真不怕我派人围你?”
“怕与不怕,于我并无区别。这一趟我必须要来。”裴萧元应。
“你还寻我,到底何事?”承平撇了撇唇,“崔嗣是在我这里,我未伤他一分一毫。只要他别再念叨我不听的话,我便不会动他。你不会是想和他一样,想来劝我投向朝廷的吧?倘若真的如此,我劝你不必多说,省得空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