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此番受贬,全是因我之罪。我连累了舅父,此前早便想寻舅父赔罪,只是不便见面,只好借此机会来向舅父告罪。恳请舅父见谅!”
倘若他没去,不听,至少对着她,在伸手的时候,是否可以心安一些,不用像如今这般,了一只看不见的枷锁。
“请崔公满饮此酒。但愿此去一路顺利,早日平安归国。”
在他无言的注视,她套好衣裳,走去,开了门,唤人服侍洗漱。
青闻言作罢,忙跟她回往车取。
北渊城外曾经覆过的血太厚。风沙可以埋没一切,平复大地之上的刀壑和剑痕。他却终究是不到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然而此时,就在这一刻,对着如此一个笑盈盈的她,他到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利鞭无声无息地了一。忽然恨起自己,那一夜,为何最后还是去了西市。
絮雨早便看来了,崔嗣里和青敷衍着,角风却频扫向立在一旁没开过的裴萧元。只青真意切地还要继续说去,便声,微笑着打断:“我瞧周围雀鸟不少,车里正好有几块糕饼,可以去喂它们。”
他什么都记得。只是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惟只能作不见,仿佛无知无觉。
他也不复片刻之前在公主面前的老迈虚弱之状,又劈便问:“你和公主和好了?当真没事了?”
随后,他反应过来,背,领着后一众之人跪在了路边,喊着拜见公主。附近林中杂鸟惊起,纷纷斜飞逃走。
着幞、穿翻领披衣,作长途行路装扮的崔嗣领着一众随从由远及近地行来,现在了附近空旷的官之上。
裴萧元待要跪叩首,被崔嗣从地上一把揪了起来,“罢了罢了,还扯这些何用?”
青早端来一只托盘等在一旁。她提起盘中方才在车厢火炉上的酒壶,倒了杯酒,双手奉上。
崔嗣连连摆手,叮嘱他安心留,服侍好驸和公主。
崔嗣等公主去往一旁喂鸟,命随从原地等待,向着裴萧元丢了个,引他往附近的林隅行去,见外甥停了步,又拖他行继续前行,直到了林,来到一冬日枯的野溪之旁,回观望后,确定话声不会落人耳,这才停了来。
絮雨笑:“崔公是驸亲长,便如同我的亲长。何况此番使,不畏险途,为国奔波,我极是敬佩,临走赠酒相送,是应当的本分。”
崔嗣不似片刻前和众人辞别时那意气风发的模样了。他眉微锁,应怀心事,在路边看到裴萧元,也无多少惊讶之,显然这是他意料中事。但紧接着,当发现另一披着边斗篷的影从裴萧元后的一架碧油车里显,登时面诧异之,仿若不敢相信自己的。
她必定以为他认不昨夜新张的那一幅云帐,记不得长安日里,他和她共有的最初的那段说还休、半喜半嗔的隐秘心事。
冬日清晨的第一朝阳,在了开远门外一片纵横的柳榆林前,映得昨夜凝挂在柳枯灰枝上的条条冰凌,烁着晶亮的光。
宁王领着一朝臣,将崔嗣送到了开远门外的十里别亭之地,裴萧元便候在十里外的这片柳榆林旁。
昨夜的梦里,那一支他了承平后背的箭,将他又一次带到了北渊之地。尸山如倾,血海覆。
一同来的青伶俐地往车前摆上一只踏脚杌。絮雨了车,立刻托扶起崔嗣,叫他无须多礼。
他和她的中间。此前和她一起时的种种愉,在他这里,已是戛然而止,譬如草叶朝,日晞而去。
崔嗣激涕零,颤巍巍地接过,一饮完,放酒樽慨然:“请公主放心!老臣一老病,形同朽木,蒙圣人不弃,将如此重任交托,便是明知前途刀山火海,也必直往不退。纵然蹈节死义,亦是在所不惜!”
青见崔嗣一副老病之状,却还如此表态,动不已,噗通一声跪磕:“崔公义!倘若不是小人无用,怕去了会给崔公添乱,小人恨不得这就跟着崔公一北上建功,荣归长安!”
崔嗣赶忙躬作揖,说自己怎当得起公主如此纡尊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