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行至前方的一个拐角之,忽然后传来一声音:“公主驸留步!”
两人停步转面,见是冯贞平追了上来,到了近前,笑着行礼,一番寒暄、恭贺婚喜之后,询问裴萧元的伤。
“我前几日因公务缠,无暇估计别事,竟然直到昨日,才听说了驸于大婚前日被人刺于城外渭畔的消息。极是震惊,更是愤慨!此事到底是何人所为?何以竟对驸怀有如此深切之恨!要在驸和公主大婚之前手!难是不愿看到驸与公主成就这天作的好事?”
他的嗓门并不小,在肃静的皇之中,声音传得很远。柳策业虽未回,脚步却是微微一顿。百官队伍里更是起了一阵轻微动,不少人扭看来,又不约而同地望向前方的柳策业。
冯贞平却仿若无心,说完,面极大的关切之,继续:“我得知后,当场就想去探望驸,然而想着驸吉人天相,料无大碍,绝不会叫阴险小人奸计得逞,且与公主又是新婚,贸然登门打扰,也是不妥,故暂未成行,只与康王商议了,本想过几日再行探望之事。没想到这么巧,今早竟在中得遇。但不知驸伤如何?”
百官里的许多人便放慢了脚步,留意倾听这边的动静。
裴萧元说伤已无大碍,冯贞平连呼万幸,又咒骂那幕后指使之人的恶毒用心。他虽只字未提人名,然而字字句句,却分明直指太和柳策业,一拨平日和他们亲善的大臣无不恼恨,却又不好贸然冲来反驳,脸憋得极是难看。韦居仁暗恨不已,脸险些把持不住当场垮塌,扭频频张望之时,忽然留意到前面柳策业已面无表迈步前行,略一迟疑,咬牙忍恨意,只能也带着一众后之人跟了上去,先行离去。
冯贞平里说着话,角风却一直在暗瞟柳策业等人的动向,见他那一拨人悻悻去了,这才压低声:“公主驸放心,他们丧心病狂至此地步,我等朝官但凡还知几分为人臣的本分,便绝不会坐视不理。今日朝会,定不会叫他们好过!”
他殷勤地说完,这才告退,返匆匆追上前方那一支正去往正殿的队伍。
絮雨和裴萧元从冯贞平的背影上收回目光,两人对望一,继续朝外而去。了门,杨在恩招来停在一侧的车,裴萧元如常送她登车,正待她坐稳之后关门,忽然听到她轻声:“你也上来!陪我一起乘。”
裴萧元一怔,尚在迟疑时,目光落到她睛方呈的因昨夜睡眠不够而显的两淡淡圈。他不再犹豫,叫随行引了,自己依言上车,弯腰钻,坐到了她的畔。
车门闭合。车在护卫的随同,沿着笔直的长安大,向着永宁宅辚辚而去。
晨鼓虽已定歇,郊野天也泛白,但整个长安城,此时依旧还没完全从昨夜的宁静里苏醒过来。宽阔的街两旁,只匆匆地行了些从各坊里来的赶往两市的商人以及一些昨夜因了各种缘由此刻方能归家的路人。
一名盲目的老乐师,怀抱了一只琴布满磨损痕迹的伏羲琴,在一名小童的牵引,自昨夜刚结束通宵狂的一间收容了许多长安失意人的陋巷酒肆里来,慢慢地行走在晨光熹微的长安大之上。
或是昨夜歌兴尚未散尽,从那老乐师的咙里,漫扬了几声曲调。细听,他唱的是一支西凉调。
“……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