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雨一手托着父亲的手,另手执针,小心挑破他掌心上剩的几只燎泡,用一块洁巾轻轻压了压,走渗的血,又换另手如法炮制,最后往左右掌心上各涂了一层薄薄的药膏,嘟嘴,轻轻了几。
“你稍等!”
“你怎又回来了?”皇帝将自己双掌也收了回去,看了她后的方向,“裴二呐?方不是走了,你没见到他?”
说这句话时,皇帝的语气轻淡,然而他脸上的笑意,已是彻底消失。
驸因新婚得皇帝赐假,自是不用参与今日这一场久违的早间朝会。人人都以为他此刻还在驸府里和公主拥被眠,却不期在此遇见。
柳策业一紫袍,与韦居仁几人行在队列前方。见公主和驸从紫云来,韦居仁一怔过后,便恢复了常态,与众人一样,笑容满面地拱手寒暄。柳策业脸庄严,盯着脚前上的花砖,本迈着方步只朝前走着,此刻略一踌躇,很快,也转过来,目光掠过驸的肩,笑着拱手,称见过公主和驸。
絮雨说无妨。然而皇帝连声促。她终于放手中之,叮嘱父亲也勿过劳,时服药,又叫老监不必送自己,这才退了去。
裴萧元遥遥还了一礼,絮雨端立不动。柳策业也恍若未察,只垂着目,笑容显得愈发恭敬了。
皇帝上一次朝会的时间,是在去往苍山之前。中间过去这么久了,今日突然再开朝会,人人都在猜疑,到底是为何事。很自然地,都想到了这几日传得正沸沸扬扬的关于驸大婚前日遇刺的那个消息。此刻又在中遇见皇帝在朝会前召见他二人,个个自是更加坐实自己的猜测,争相朝着二人见礼过后,便纷纷窥望柳策业。
絮雨奔了来,皇帝抬起,戛然闭。
皇帝面带欣、又几分隐隐的酸楚之,看着女儿影消失。在沉默了片刻过后,他转向了赵中芳。
两人行紫云,在路上,经过皇帝上朝的宣政殿附近时,相向恰遇见了正从待漏院列队行往大殿的百官。两边走的虽不是同一条,但中间并无大殿宇遮挡,相隔也不过十来丈而已,很快,众人便都留意到了他二人,纷纷停步,望了过来。
絮雨用清净手毕,回来,从停在一旁的老监手里接过银针:“手!”
“走吧,我们回了。”她微笑。
“替朕更衣吧。拖延许久,今日也该上个朝了。”
“你轻些!你这老阉!是故意要痛死朕吗?”
“怎么会呐!”老监赶忙否认,“公主心里第一个的,永远都会是陛!”
“朕就知,他是个靠不住的……”
皇帝坐在榻上举着手掌,赵中芳站在前,正弓着,用一银针挑着皇帝手掌上起的燎泡。
众人自然也都知晓昨日他那孙儿与驸府的一个儿在西市冲突继而被阿史那打成重伤的事,见此景,纷纷暗望过来。
方才皇帝动得厉害,赵中芳手中的针不小心碰了掌肉,听到皇帝嘶了一声,慌忙应是。
从二人行来的方向看,显然是刚从紫云里来的。
皇帝的声音带着几分伤,“要是叫她知朕过的事,朕怕她……”
“阿耶你还很疼吗?要不要包起来?”她终于抬起,问。
“陛日后勿再碰香炉了。这若叫公主知,岂不是要心疼?”老监轻声地劝。
“那是以前,她小的时候。如今早不一样啦!”
皇帝方才一直低注目着女儿专心为自己置手伤的样,到了后来,人微微走神,此时醒神过来,脸上笑容,摇:“不疼了!”
此时絮雨迈步,继续朝前行去。裴萧元忙朝对面一些平日和他有些交的此刻正笑眯眯望来的官员拱了拱手,随即也不再停留,在后许多人的盯视,跟上公主离去。
他又看一外面的方向。
皇帝嘴里嘟囔了两句,对上女儿投来的注目,闭了。
“阿耶真没事了。去吧去吧!和驸快些回去,再补一觉。今日这么早便来,你二人怕都还困着。”
裴萧元静静立在抱厦,正耐心地等着她。看到她,他迎了上来。
皇帝摇。
她朝着殿奔了去。
皇帝一顿,一面将手伸了回来,一面低声抱怨裴二多嘴。
“她护着裴家儿,里早就没我这把惹人厌的老骨啦!”
“见到了。”
“阿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