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他不愿被她或是旁的任何人瞧这一,振作起来,如常送她到了神枢。直院的画官画师以及受召前来众名家画士们皆已到来。
今日评画场所便设在羽云楼的南阁。姚旭、方山尽、宋伯康、杨继明等人的画作连同周鹤的画,分悬于上,供人赏鉴。长安那些终日游走在廷和达官贵人间的名士,无论表面看去如何孤不群,对今日能受公主之邀来此参与评鉴一事,实则无不倍觉荣耀。众人或三两结伴,或独自一人,或走观花,或驻足细赏,议论,或叹,或摇,隐不屑之……
裴萧元本计划将她送来后,趁她事忙,自己先行悄然离开去寻袁值。然而事与愿违,他一停便是半天。临近晌午,还是不曾脱离去。倒不是忙,这里的事也轮不上他手。他看到兰泰今日赫然再次现。他是随他老师同来的。老名士不愿再错过今日的机会,拖着病持到来,兰泰在旁为他携巾提杖。公主对兰泰的这位老师显也十分敬重,破格命人以坐辇接,并抬送上了羽云楼。不但如此,析画的过程里,公主大分时间伴其左右。老名士号称诗画双绝,在景升变乱前的那个烈火烹油似的盛世里,是与叶钟离、裴冀那些当时最有名的风人一酬唱酌饮过的,见识确实不凡,成章,画技或确实不及姚旭、方山尽这些长期供奉廷的当世大家,但论鉴赏平,毫无疑问,属当世一。
这导致的结果,便是他的学生兰泰成了当天离公主最近的嘉宾之一。
裴萧元对此自然没有异议,但他确实也无法忽略这位探花郎每一次投向她的那种沉默而烈的目光。探花郎大约自以为无人能够察觉,裴萧元却是例外。
半天蹉跎而过,裴萧元哪里也没去,守候在羽云楼南阁外的一飞廊里。随后公主排宴,乐师助兴,请众人赏乐饮酒小憩,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匆匆离去。
他是被长安县令派人传的一个意外消息给叫走的。
他那从甘凉带来的小厮青,今早带了几个府里的鹰人去西市鸟坊看鹰,遇到了宰相府贵孙柳越一行人,双方不知怎的,起了冲突。起初只是青几人和柳越边的人打架而已,也是凑巧,左武卫中郎阿史那承平当时也在附近,闻讯赶到,一言不合,直接将柳越从上踹,捺住便动起了手。巡街的金吾士兵和长安县令等人赶到时,看到宰相府贵孙倒在地上,哭喊着求饶,嗓都哑了,那阿史那还是不肯罢手,只往他脸面心窝上狠命地踹脚,竟是凶来,不打死人不罢休的架势了。十来人一拥而上,将他行在地上,这才救人,止了这场乱架。因两边都不是普通之人,为免事态闹大,长安县令将人暂时全收押在了县廨的监牢里,随后各自通知,等人到后,再看如何置。
裴萧元骑一气赶到位于西市旁光德坊的县廨。长安县令正在公堂前忐忑地来回踱步,看到裴萧元到了,冲迎接,称驸行礼。裴萧元大步往监房去,问承平和青几人受伤的况。得知承平无事,青几人受了些肉伤,但无大碍,了,又问柳家那孙儿的伤。县令应说,阿史那手有些重,宰相府的贵孙伤得不轻,不但上破了大,牙齿掉了好几颗,人也昏死过去,已被送到最近的一间医馆里接受救治。
裴萧元又问双方为何起了冲突。县令听到他问这个,便没方才那么利索了,看着他,吞吞吐吐:“这个……方才实在太乱,柳家贵孙伤得又重,官只顾救人,还没来得及审问……”
裴萧元看他一,见他赔笑,也就不再多问,到了押着青几人的监房。县令命人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