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天大之恩,我对叶公更是敬仰万分。倘若有此机会参与作画,得偿心愿,便如我与叶公神交,表我无限敬仰恩之心。”
他说完,向着絮雨再次郑重叩首。
絮雨从座上起,走到一扇阁窗之前,向着窗外伫立了片刻,转问:“你方才讲,你这几日都在摹永安殿画?”
周鹤应是,接着立刻解释,叶钟离当年所作的那一幅画真迹如今虽已不存,但他父亲早年常随叶钟离作画,自然见过真迹,极受震动,后来便曾凭记忆自己临摹得图私藏。他自小随父习画,自然也是画过。这几日无事,便凭记忆再次作了来。
“拿来我看。”絮雨吩咐。
周鹤立刻应是,退去取画。很快,他携一画轴匆匆回来,将这几日自己画的画作铺开,解释:“时间仓促,只画当中一分而已。请公主不吝指。”
絮雨慢慢看过他的画稿,沉思了片刻,在周鹤紧张的屏息等待里,说:“作画需全神贯注,心无旁骛,方能笔随心走,作好画。平常小画便是如此,何况如此一幅巨作。我近来事多,怕不能全神投,勉去画,未必就能画好。且崇天殿画非普通之用,绝不能半意外。万一因我之故耽搁,便是大事。故我这些天正在考虑,是否择另外合适之人主画,我为其助力,如此,或更为妥当。”
周鹤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领悟到了她话中的意思,激动得浑打抖,当场噗通跪地:“倘若得蒙公主信任,能将机会赐我,待画成之日,我周鹤死而无憾!”
“当年叶公一月便完成画,我固然远远不及叶公那般绝世之才,但两个月,我必也能成。绝不会耽误明年的圣人万寿!”他又说。
絮雨目光再次掠过案上的画稿,:“我初见你的画作,便知你功力不俗,并非凡手。不过,此事毕竟关系重大。我画,自然无人会争,我若是不画,画院里自然有人想画,且他们也已为此准备许久……”
她略一沉,“不如这样,今日原定议事推到三天之后。这三天里,我叫画院的人也各作永安之画,到时再召齐名士大家,将连同你这画作在的诸画不记名并列展,共同参评。倘若你的画作胜,崇天殿画主画一事便交你。如此,不至于不公。”
“多谢公主给我机会!我定当尽力!”
周鹤非但没有失望,整个人反而如同燃起斗志,光炯炯,一扫先前所有的萎靡颓丧之态。
事定,絮雨从小西阁来,见了正等着的画院的一众之人,包括姚旭、方山尽、杨继明、宋伯康等,宣布自己无意主画,在投来的或诧异或惊喜的目光里,叫有意者三日作一卷纸上画,考虑时间紧迫,允许画自己最为得意的分便可,三日后,携画再来。又亲登羽云楼,现在赏景的文人名士面前,为今日的变故向众人致歉,请他们三日后再次移驾。
她以公主之尊,亲自前来赔礼,何况这也非大事。众人纷纷拜见,一应承了来。
絮雨心中记挂裴萧元,这边事结束,正待离去,无意看见兰泰立在众人之后望着自己,撞见她的目光,略略一顿,面上笑容。她便也回以微微一笑,随即不再多留,在后众人的恭送声中匆匆离去。
“兰泰今日怎也会在这里?”絮雨寻裴萧元,顺问了句送她的曹宦。
最开始呈给她看的名录上是没有兰泰的。
曹宦解释,兰泰是如今长安一位颇负盛名的文章兼书画评鉴名家的弟,那位名家今日本是座上宾,奈何不巧,染病无法前来,便派其得意弟兰泰代他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