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得很沉。当在渐渐熟悉的隐隐晨鼓声中醒来,已是初八。
“嫮儿!这么晚了,你怎没休息,还在这里?”皇帝笑问。
公主可以瞒,但涉及更衣
这是一个好日,天气清。为庆贺公主大婚,长安也解宵禁。全城充满喜气,坊间人人谈论婚礼。那一条从皇至驸永宁宅的大街两旁,早早就有人开始占位,唯恐迟了挤在后面,看不到公主的婚车。
“阿耶!”她叫了一声。
此时赵中芳也捧着一碗先前温在小炉上的药走了上来,轻声提醒:“陛,好药了。”
“方才醒来睡不着,过来看阿耶,才知阿耶你走夹城了?这么晚,阿耶你怎也不休息,半夜去了哪里?”
皇帝望着她,双目好似微微泛红:“嫮儿,裴家儿要是敢欺负你,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诉阿耶!阿耶扒了他的!”
夜,不同寻常,又过去这么久,竟还未归。
她沉了,再想到阿耶这几天的反常,实在放不心,吩咐杨在恩立刻备车,沿夹城去看看。杨在恩应是,絮雨也匆匆往外而去,快到紫云门时,远远地,听到深夜寂静的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抬目,见是几名监抬着一架便辇走来,后面跟着另一辇。
她的第一反应是旧日定王府,如今的簪星观。但很快又否定这想法。夹城在城东,簪星观不是这个方向。
皇帝原本垂落,角发红,神看去悒郁而恍惚,忽然听到她的声音,抬,脚步一顿,立刻笑。
裴萧元父母双亲皆已亡故,婚礼前后,凡涉及亲长之事,皆由舅父崔嗣代。
絮雨起了,叫赵中芳不用送自己,照顾皇帝休息,随即朝外走去。
皇帝似乎不愿回答,接过巾了面,随即避开絮雨目光,掩饰似地咳嗽了一。
镜中的他,穿一簇新的猩红锦地公服,腰束金玉装带,足蹬一双云纹乌靴。新郎的衣装衬得他越发英俊,仪容众。然而谁能知,就在他这一公服的左后肩的位置,还缠着伤带。
“嫮儿!”
絮雨望向阿耶。他已喝完药,放碗盏,也笑着:“是。明日你便大婚了。阿耶心里一想事,便睡不着觉,索城祭祀去。她定会护佑你的!”
东郊有什么女仙庙祠如此灵验,竟能惊动皇帝?
皇帝抚了女儿的秀发,随即再次笑了起来,又拂手赶她走:“好了好了,去吧!阿耶要休息了。”
皇帝好似松了气,立刻接过。
“阿耶也睡不着,看今夜月还好,就叫你赵伴当陪着阿耶,随意转了一圈。”
灯映辇中之人,正是皇帝以及因脚不便而得到破格恩赐的赵伴当。
这个半夜剩的几个时辰,絮雨意外地得了安眠。
絮雨心一松,快步了门,提裙奔阶,迎了过去。
絮雨再也忍不住,奔回到了皇帝边。
“公主,陛听闻东郊有位女仙,专佑姻缘,故城去祭了一番,祝祷女仙护佑公主姻缘,往后万事顺心,与驸鸾凤和鸣,白偕老。”赵中芳解释。
“阿耶!”她唤一声,圈红了,扑皇帝的怀里。
大婚的日到来。
忽然,她听到皇帝在后又叫了自己一声,停步转。
絮雨心里也是明白,皇帝这几天如此反常,必是和婚事有关。想他不好,深夜无眠,还特意城去为自己祝祷,心里有些动,坐到皇帝边,:“阿耶你放心!我会过得很好的!”
“不早了,明日就要新妇,事会很多,你快回去睡觉。”
“好。阿耶你也休息。”
午后,永宁宅的新房里,裴萧元在贺氏的帮助更衣完毕。贺氏透过一面也是公主嫁妆的过人的牡丹莲花镶绿松石的穿衣镜,望向裴郎君。
絮雨到他旁,扶着上了阶,走门,往里而去。
皇帝祭祀,除天地、社稷、宗庙外,其余分冬至等祭,也各自都有固定的地和仪式。如今夜这样,微服深夜私城,好像普通人家里的私祭,实在反常。
絮雨伴皇帝了舍,替他除去外衣,扶坐说。
他到底去了哪里?
“我瞧见阿耶带的东西了。阿耶是去城东祭祀了?”絮雨将面巾浸人送上的一只温盆里,一边拧递给皇帝拭面,一边说。
便辇停在门之前。赵中芳来到皇帝边,和其余侍一扶他辇。皇帝向着门缓缓行来,赵中芳在旁,后面的侍则带着几只装了些什的提篮,一行人默默跟随皇帝走来。
皇帝久久地凝视着她,最后缓缓颔首:“阿耶知!阿耶也放心!”
这显然是拿来搪自己的。何况絮雨方才也已看到侍们携篮里的什了,是些香炉香火之类的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