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陛耳朵里，他直接把人砍了。”

        “他装得好像不信，砍完以后每晚睡前都绕着寝屋打转。后来他去找那个方士的师傅，要他――”二皇说到这里阴冷地笑了，“帮忙借寿。”

        “我听说他以为先皇后肚里只有一个女婴，结果生来了两个。他当没什么事，借了就借了，哪怕嫡长早夭，他也可以再生几个。当年到底借的是哪一个的，他也不问。”

        “结果直到现在，他都没添一个嗣。”二皇笑了泪。

        当年的诅咒一直在仇人的血脉中。本该早逝的皇帝借寿于先后腹中两位婴孩，短命的人越发短命，两个孩童在八岁那年遭遇了王府大火。而那年，隐鸢阁手，接走广陵王……广陵王上不完整的尾骨气息，那骇人的伤疤……

        贾诩到一阵天旋地转，几乎拼整个事件的真相。

        千丝万缕的因缘，命运是无数偶合构成的必然。

        “真是活该啊。”

        记忆里的声音对他笑着。

        [3]

        在广陵王醉酒那晚以前，贾诩从不在意人类。五百年前鲛人被人类刮骨髓攫取财宝，三百年前他被人背叛，生生挖走尾骨。那都是横亘在鲛人与人类之间的沟壑。男人、女人、皇、公主、帝王，那是人类的称呼，与他无关。

        可是除夕夜那晚，广陵王靠在他上，语气是难得的低沉，远比醉酒时还来得低：“后来大的小的全保住了，还多送了一个我。大臣们都说，是三皇想在新岁这天赶着见陛。齐天洪福吉星照。”

        “那四公主呢？”

        “四公主就是那个让陛见了血污的，让母亲自此以后孱弱的不祥的东西。”

        在醉阁遇见的画面，忽然间翻了来。

        当时刺杀一事仍没有结束，贾诩又去了趟醉阁。优伶们分明已经吓怕了，哆嗦着笑得僵，却依旧要赶上来讨好他。后站着的那位鸨母满脸挂笑，一字一句，都是求他不要让醉阁关门。

        已经是将近冬季，优伶们煞白着脸，指尖通红。

        风一，僵笑的面目都皱了，衣服里的所有笼笼统统都虚虚地飘上天。女人套衣服里，衣服里长着女人。衣服里没有人，只是女人，一副死寂的画。

        他不敢想广陵王也成为这样。毕竟她的睛太鲜活，毕竟她站在台上，说，男女无别贵贱同尊。

        她的心脏里有尾骨，她是仇人的后代，应该继续恨她，应该减少与他们的纠葛，应该……无数个应该，无数个理由。贾诩还是抬起手，掩住了广陵王的嘴：“不要再想这些了，殿。”

        “那我们都不去了，好吗？”广陵王搂住他的腰，炽的呼打在他脸上。

        怎么样都是不应该的，“我们”也是不应该的。他已经布置了棋局，疯癫的二皇还有预备复仇的半鲛人早已捺不住，再靠近去对谁都不好。鲛人和人，本就有天壤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