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旁边倒是站了好几个人,也都穿着寿衣,见景元行过来,欣喜地向他招了招手,小声嘀咕:“终于又见着活人了!”
景元表搐,又问站在一旁抱着臂的男:“兄台又是何时丧命的?”
狐人摇了摇,柔的耳朵一甩一甩的:“非也,这十王司定是有什么法术,说是比你早一年死,其实我在这殿里等了不过半个时辰吧。但旁边这位等得久些,她说她都站酸了。”
彦卿怀里抱了个西瓜,边走边和街坊邻居打招呼,的呆一颠一颠的,很开心的模样。
彦卿家门后,景元开始写遗书。他坐在桌边对着砚台冥思苦想了三四个时辰,想得日升日落,想得都快到彦卿班的时间了,他还是不知给彦卿留什么遗言,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景元笑了笑,抬手行礼,问:“各位站在这里,是在等什么?”
上面写了几行字:
行至路尽,是一座巨大而空旷的殿。像一个被搬空了的神策府,只是地板都是用黑的大理石铺的,天花板倒是玻璃的,但外面也黑乎乎的,一光都没有,只有殿墙上挂着的几百只白蜡烛散发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空间,烛火们在无风的环境里诡异地摇曳。
景元透过窗格看了一屋,里没开灯,彦卿趴在桌上,还在哭,肩膀一抖一抖的。
他又站着听了一会儿,彦卿骂累了,不声音了。
景元第二次了家门,沿着熟悉的街随意乱走,走到一码,他看了看码停泊的星槎,前后没有牌照,驾驶舱空无一人,便上了船。
景元尾随彦卿回了家,站在廊偷听家里的动静。
彦卿像个小孩一样哭得撕心裂肺,边哭边骂他,景元从来不知彦卿会说这么多仙舟。
门时他差撞见回家的彦卿。
景元不解其意,但还是答:“8266年。”
写完遗言,景元将笔砚台洗净,收回书房里最那一格,回卧房换了清明时他找人订的寿衣,回再望了一他与彦卿共同的家,便关上门走了。
还有几个人没站在桌案边,而是或靠或站在一旁的栏杆上,似乎等得很无聊的样,景元望过去时,他们只是懒懒地抬了抬,就算意思过了。
殿中央台阶上有一张桌案,上乱糟糟堆了些卷牍,案后一张交椅,空无一人……一鬼。
十王司的在哪里,仙舟人没有活人说得清楚。但是将死之人在日夜交替之际在街上走,就会自然地走鬼门关。
其中一个狐人女抢先:“等阎王爷呗。兄台,敢问你离开家时是星历几年?”
屋里静了一刻,接着是彦卿摔东西的声音,之后又静了好大一会儿,景元正要走,忽然听见彦卿的哭声。
。
最后景元将一肚的话咽回去,只写了五个字:彦卿,我走了。
“鬼知。”男意识到他讲了个冷笑话,笑了两声,说,“鬼都不知。我站在这里等了一天,本没人也没鬼我们,冥差都不知去哪里了,我们在场所有人都是自己走来十王司的。”
狐人女话:“不是,兄台你看这个。”
他又站着仰看了一会儿落日与新月,让泪都回去,这才终于走了。
景元觉得有些诡异,但想想他也不算是活人了,鬼还能被鬼吓死么?这么想着,他又渐渐地不再害怕。
蒋文/锺山山神/十殿阎罗第一殿秦
男冷冷:“8256年,我特意吃了最后一餐才门的,现在嘛……”他冷笑一声,“肚都等饿了,讲真的,我可真不想个饿死鬼投胎啊。”
景元又问:“阎王去哪儿了?”
幸好写遗言时纠结得够久,空去了顿午饭,景元心想,冰箱里还冰着一整壶绿豆粥,总不至于让彦卿哭完了还要饿肚。
景元皱眉:“你在这里等了一年了?”
她将手里一直把玩着的一个小木牌放回桌上。
景元站在树的阴影里看彦卿,看见彦卿的公文包背扣少系了一个,他差想走去帮他扣扣。但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死了,这才将将忍住。
“这……”景元略一沉思,问,“既然各位都没有冥差引路,有没有可能是我们在场所有人都走错了?比如……这里其实是十王司的冷或偏殿?”
景元往里走,十王司空的,什么人也没有,偶然会在罗浮见到的偃偶们也不见踪迹。整条石板路上,就回着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船里比外面看起来的要大,但不像星槎船舱,倒和罗浮六司的装潢风格如一辙,看来这就是十王司了。
狐人女笑:“我比你早一年死,大概8265年二月离开家的。”她又拉过旁仙舟女,说,“这位是8262年死的。”
像是为了合狐人女的话一般,仙舟女一屁坐在了地上,一开是一带着大碴味的仙舟话,估计不是罗浮人:“妈拉个巴,累死老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