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确地占据了他所有人际关系的另一。景元没了，他没有苟活于世的理了。

        这话彦卿和景元说过一次，果然被训了一顿，景元一脸无聊：本来以为你是短生种，想着你白时，我也差不多该走了，两个人来世再聚，也不算太差，但现在既然知了你能活几千岁，那人生一二百年的算得了什么？等我死了，你该吃吃该喝喝，再找个年纪大的、照顾人的男人，不是好？又或者老男人吃腻了，找个二三十岁的小，多沾年轻人的活气去。

        ——彦卿是在大约五十岁时，终于知晓了自己的世的。

        他不是短生种。

        彦卿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问到自己的世。幼时他是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孤儿的事实，这太让他难过了，将军对他那样好，却不是他的父亲，他想和将军一辈家人；青期时，彦卿忽然意识到他慕着将军，就更讨厌自己这来路不明的家系，他也想个长生种，这样他就也能和恋人过上好几百年的快活日。

        直到他二十多岁的某一天清晨，他从景元的床上醒来，伸懒腰打哈欠，回味前一夜的妙，景元翻了个，神清明地看着他，突然问：宝宝，你是不是好久没长大了？

        后来又过了十几年，他还是没有长大——没有变老，准确地说。那时他看着镜中不变的自己，每一日都忍不住谢帝弓……不，谢寿瘟祸祖，他一定是个仙舟孤儿，也拥有近乎无尽的寿命，可以和景元共享近乎无尽的时光。

        他那时仍然时常怀疑，景元是否隐瞒了他的世。他缠着景元撒，抱着人的腰不撒手，说他是个大人了，有权利知自己是什么人的后代了，您有什么秘辛就全说来吧！

        景元一脸无辜，摊手表示他真一无所知，捡你只是恰巧——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是万中无一的习武天才后面忘了。

        彦卿气得用手拧景元耳朵，但景元不知就是不知，耳朵拧充血了还是不知。

        再过了十年，彦卿从一个俘虏那里得知，他是丰饶民与仙舟人的后裔。他问那个造翼者——那人是他亲生父亲的旧，他问他能活多久，对方哂笑，多久？永永远远、长长久久。

        彦卿快六十岁时，景元终于退休了，符玄等得人都麻了，即位典礼那日笑得像哭。

        那之后他和景元过了很迅速很幸福的一段岁月。罗浮外无灾无患，景元心健康，没有任何堕阴的征兆，彦卿早就当上了罗浮剑首，又在七十多岁时成为了联盟剑魁，他们遨游星系与银河，在第七新尔与当地人一同分鸟以庆祝分，见过丰饶民的舰船在刻尔莎兰星团的边缘熊熊燃烧。

        后来他们又回到了罗浮，彦卿当上了垂虹卫的指挥使，在这个位置第二十年时，符玄问他愿不愿意她的接班人，彦卿拒绝了。

        当将军死得早，我还要和景元永永远远、长长久久呢，他说。

        又过了七八十年，彦卿发现景元老了，开始记不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