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没有真正信任过荀彧。和董承的那些密谋，和陛的商议，在曹面前说了些什么又听到些什么，还有和曹让他去见的那些人之间的话语和故事，刘备从没有告诉过荀令君，能劝上荀彧一句“曹公觉得君之束手束脚，希望令君往后收敛一些”就已经是极限了。现在看来，荀令对刘备，或许比刘备对令君的态度要更加复杂……

瞒，我对他恨之骨人尽皆知，他居然对我推心置腹，不知令君心中作何想？”

        荀彧轻轻靠在树上，受到粝的树隔着衣服硌着脊背发疼，仿佛这样才能到一些安。他沉思许久，才：“彧很欣赏刘将军你，也算得上喜。你若问我，曹公待你亲密，我是何想……虽然嘴上没说，其实我心里很兴。”

        刘备没想到荀彧会说这样的话。他回忆了一和令君相的那些过往，荀彧对他的态度的确是亲切非常，只有被他惹怒气到极时，才会气急败坏地说“曹公听人劝谏，你这人不会打仗又不听劝，谋士们都不喜你”这样的话来。刘备记不太清当时的令君说了什么，好像是“我觉得你的谋士很可悲”，又好像是“这许昌城里谁都不欠你的，我也不欠”，无论哪一句听起来都很可。

        或许是二人的相太过到渠成，被荀令君禁在边的日里，虽然二人边有无数看不见的探，他们也从未就话题真正交心，大分时候谈论的是一些风花雪月，但是这个过程里，荀彧或许已经对刘备信任到了极，信任到任何不能和旁人说的话都可以堂而皇之告诉刘玄德。如果这个人不是刘备而是别人呢？如果刘备自始至终都忠诚于曹、把荀令君所有话都告诉他呢？

        刘备第一次发现这个看起来温柔的荀令君心其实藏满了痛苦，只是习惯用微笑去掩饰自己的无望。甚至当他微微皱起眉，连笑容都无法伪装时，看起来是如此脆弱无助，像是个充满裂痕、一碰就碎的琉璃。他很痛，他在痛苦什么呢？

        荀彧脆将也枕在树上，整个人依附着大的树，抬仰望着天空，他轻声：“你刚来的时候我就在想，曹公不忍心杀害刘玄德，愿意和这样的义士亲近，这是好事，说明他心中还有残存的良知。”

        直到此时此刻，刘备才清晰地意识到，荀彧才是这个被困在围城里不得挣脱的人。这个志向洁、优雅如鹤般的神仙君，也许早就想展翅飞，脱离这座困住他的牢笼。刘备还有徐州可以回去，可是荀彧该去哪里？袁绍肯定容不他，徐州也不迎他，颍川是曹的地盘，洛阳早就一片狼藉，别的地方荀彧大概也没去过。荀彧无可去，许昌是他唯一能待的地方，是他的樊笼，更是他的家。

        “哦？”刘备来了兴趣，盯着荀彧，“为什么兴？”

        但这些话语里无论哪一句，都没有对曹的半批评或意见，最多就是曹公在徐州有些残暴这样不痛不的叙述。但是现在亲耳听到荀彧说，“曹喜刘备这样的义士，说明他心中还有残存的良知”，这样尖锐的评价，以荀令君的个，这话语就已经是直刺曹没有良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