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整个掀到空中不辨方向,短暂的一瞬间他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试图控制自己的双落地。时间已经太晚,他只觉得后背一震,浑散了架似的窜开一阵剧痛,脑袋在盔里磕得嗡嗡作响。周瑜前一片白茫茫,直到耳朵渐渐恢复听觉,充斥着白的视野里多了几抹杂飞快地掠过。他挣扎着拄着枪站起来,向着那些影奔跑的方向颤颤巍巍地走。这里是战场,他不能停留在这里,停留几乎等于死亡――如果不是他们的军队已经打得秣陵守军溃散逃亡,他应当已经被敌人杀死在坠的时候。
此时吴景不应,就像是认了怂,但谁也不希望这种没有意义的争吵继续去,周瑜对吴景笑笑:“我在城里奔波了半日也没觉得哪里不适,想来没有受伤。多谢舅父、表兄关心。”他故意重读了最后两个字,气得徐琨一瞪来,周瑜若无其事地保持着微笑。
刚刚易主的秣陵人人枕戈待旦,念在周瑜今天坠,众将建议他休息,但就算为了跟徐琨争一气,周瑜也要持巡夜。何况孙策带人追击薛礼,形势不明,周瑜即便休息也睡不好,一旦传回任何消息,他必须最快行动。周瑜半宿都在城上巡视,与另两名巡夜的将领打了数次照面,孙辅打着哈欠说该换班了,自己要去睡了,见周瑜不为所动,孙辅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停来:“你不去睡觉?”
“没有,”周瑜在十几个人的注目中慢悠悠地站起来,“只是摔了一跤。”
徐琨凉飕飕地补了一句:“是啊,坤泽不比乾元、中庸,贵得很。”吴景在孙策军中辈分最,又是孙策的亲舅舅,人人都敬让他几分。但徐琨向来不买他的帐,何况现在他维护的人是周瑜:“吴将军家中的坤泽,不也是好好藏起来吗?”
周瑜右半被一大的力量冲撞,整个人向前扑倒。忽然有人抓住他的手,周瑜意识地抬踹去,那人惨叫一声,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声音怯怯地说:“周将军,在这边。”他抓住周瑜的枪杆,带着他往右转了半圈。周瑜,向前又走了几步,视野渐渐清明,那个搀扶他的小兵早就不见踪影,无数背影中周瑜也分辨不是哪一个。此时后响起蹄,周瑜回看到徐琨停驻在他后,犹豫了一,扬鞭直城门。
“郎中在蒋钦那里吧?让他给蒋钦看完了,给周将军看看,当心摔坏了筋骨。”
众人好奇地向周瑜看来,他走来时步态、神一如以往,看不半分受伤的迹象。然而此时披散发的周瑜,看上去确有几分憔悴。孙策的舅舅吴景自认是他们的长辈,对周瑜分外关心:“你受伤了?”
不知孙辅是没听见周瑜刻意调的“他们”,还是周瑜的调过于刻意显得盖弥彰,听在孙辅耳朵里便是这个坤泽满心满脑只想到孙策。他没好脸地回答:“去追薛礼了。”周瑜坐到角落里摘去盔,城门外那一摔撞歪了他的发髻,扯得生疼。他用手抚了抚发,发髻歪在一侧,半散不散,几缕手指宽的发狼狈地落在肩。
“有人!”旁的士兵突然叫起来。周瑜走到城垛边,遥远的黑夜里跃动着几星火,慢慢在他们的视线里汇成一支队伍。
周瑜和徐琨的队伍最早秣陵,等周瑜更换完守城的队伍回到薛礼的大帐,其余几路将领都已汇聚,周瑜扫视了一圈,不见孙策和周泰、孙河、吕范。“伯符他们呢?”周瑜低声问离他最近的孙辅。
周瑜心知肚明他就是想在众将面前迫自己弱,心里反而更加平静,云淡风轻指了指自己:“坠是有疼。”
地提起长枪:“走!杀去!”
和周瑜同时的徐琨负责看守俘虏,这时也已经完人数来汇报,一样先问了孙策去向,笑肉不笑地斜睨周瑜:“周将军今天伤得不轻吧?”
徐琨哈哈笑了几声:“周将军可是在地上躺了半天啊。”
紧接着传来另外几个声音,守城的士兵还在确认,周瑜笑了一笑:“开门,是孙将军!”那是每个清晨和夜晚陪伴着他的声音。
周瑜令:“弓箭准备!”
“我等天亮吧,若有什么风草动,好歹能应付一会儿。”这个坤泽向来不常理牌,孙辅不多劝说,嘟哝着了城墙。
火炬在黑暗中挥动起来,像在对他们打招呼。十几丈外传来他们熟悉的声音:“孙将军回来了,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