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妪还在庙外哭,声声泣血,着要那酒饭袋官差给她女儿讨个公。斩尘听她哭,心想自己的人钱不知能有几分到这老人手里呢?
那人见他神,只当他是惊于被萍相逢之人所救,颇为贴心地报上自己名号:"无名无姓之人,受故人之托,护你回谪仙岛。"
"这位无名无姓兄弟,看来你只杀人,不救人啊。" 斩尘见这刀客不知所措,不像个会治伤的主,脆让他走开,自己撑着一气坐起,盘调息运起功来。几个周天后,他力暴涨,呼间似有雷鸣电闪,忽而重重呼一气,他周一震,竟然将那节断剑生生震了来。
温的血溅了他一一脸,急之回收的力像是被回小小一方丹田的惊涛骇浪,震得斩尘五脏六腑都要碎掉了。他重剑脱手,去切长剑,正摸上剑,又是一血自丹田而来,从唇齿间。有人夺过他的剑,往他心去。
斩尘把自己收拾妥当,却不知到是不是太累了,竟然没有多问这刀客什么,招呼也不打就靠着佛脚昏睡过去。
生命就被裁成两半。
他听见自己枕着的泥佛咔的一声裂开了。
真是天好轮回,这把杀生无数的剑终于要来杀他了!
龙剑有三式,当年他以红尘,悟自己的龙三式。传说当年如来也是如此,到红尘中遍历人间苦楚才得以彻悟。不红尘,何以度红尘?他看着那佛又笑,可惜自己已经生心,万死不得超度了。
今日倒是有佛缘。都说深山藏古寺,这深山古寺中的泥佛还真乐意接他一接。
淅淅沥沥的血在他周围泼了一圈,他脱一半衣服,又撕了半边袖,熟练地用那布料把伤扎好。的半边臂膀上有疤痕交错,新伤碾着旧伤。也不知这朝廷重金悬赏的要犯是怎样屡屡在险境中逃脱的。
才恍惚一小阵,门边就站了一个黑影。那人却没上前,只是收刀回鞘,走到门边合上那漏风的木门。门外的声音全都不见了,漏的风里有淡淡的血腥味,有夜里觅的鸟在枝咕咕地啼叫。
无名在上摸索了一阵,窘迫地发现自己什么伤药都没带。
刺他的人功力不深,却狠厉非常。斩尘闪避不及,让那剑刺透左肩。又被不知几人联手给了一掌,一被轰老远。
那人没有接话,只是把门闩别好后默默走过来查看他的伤势。门外淡淡的血味变成烈的血味,是细细深深的伤渐渐裂开,尸中装不住的血争先恐后地涌来。
这名号报了和没报一样,斩尘无语了,但好歹抓住了为数不多的可用信息。
他觉得自己的脏碎的跟粥一样,在躯壳里直晃。活不长了,他叹,此生虽有遗憾未消,但也姑且只能走到这里。他迷迷糊糊地闭上睛。
"回谪仙岛?"斩尘摊在佛像脚边,听着自己的血滴滴答答沿着肩上断剑到地上,在地上汇成小小一洼。他不抬,目光却透过血中倒影去看来人,闷闷地笑了两声:"是谁委托你的?自三年前,我就不再是龙弟。"
那柄断剑刺得极深,几乎把斩尘的左肩刺个对穿,剑断时又狠狠一搅,猩红的血肉翻来,稀烂的肉糜滴滴答答开着血花。这剑客却一声也没哼,盯着这位救命恩人看了又看,鼻睛拧作一团,表颇为扭曲,也不知是不是忍痛忍傻了。
斩尘木登登盯了这人一会,神怪异。
若是这条命真能摆平些苦难,算不算消了些业障,积了德行?
我佛慈悲,罪过罪过,斩尘战战兢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