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看的分明,那四盏莲花灯,每一盏烛心旁的红纸上,都写着“团圆”。
他沉默地放回红莲。
“……”
“我记得你从不信这些。”
,“你先前订的哪款?我一样就好。”
刘婶推辞了两,没推过,便指了方位随傅轻岁去了。
两大两小,静静随波汇群星。
“二位稍等,我寻个伙计去知会老一声,顺便再运批新的来。”
“我去年没陪她过来,也没见过您。”
“听我家婆说季姑娘是老主顾了,已经买了六七年啦。”中年汉憨厚挠挠,“我去年之前都在北境戍边,多少还真不太清楚。”
“还是我来吧。”
“我得照看好他。”傅环安静说完,拿起傅轻岁获赠的,除了是未染过的原纸,其他俱是一模一样的第四盏莲花灯,递给他。
“年少轻狂时哪懂什么神鬼命数。”她自嘲笑,“总想着佛不渡我,我就自渡呗。”
“现在这不是临时抱佛脚,跪求大神有大量千万别跟无知小人计较,保佑我今生今世所盼皆可期,所愿皆成真。”
傅轻岁跟刘婶丈夫交待完,帮着装了整车新灯,顺叹:“这些年河灯全是从您家买的,您还记得都买了多少款了么。”
大概是觉气氛有些冷,傅环复又轻快笑,“最早带他数灯那回,我一个没看住,差让他被火燎到手。他还笑,说摸到光了。”
“你每年买这些灯,是因他喜么?”
傅轻岁心又沉又闷,像一捆棉絮突然浸了,直坠得整个人跌落寒潭。
“哦,您就是季家弟弟吧?看来您疾终于治好了,今年又来陪季姑娘放灯了,恭喜啊!”
猜测被证实。
“现在呢?”
傅轻岁不知所以地回视她一。
“小师哥。”她睛弯似月牙,“你帮我放这盏好么?”
“好。”他很久没听她这样喊他了。
她为何要他同行?他知了。
“这不是巧了,季姑娘绘的重碗莲我教自家丫时多了一个小的,不过没涂,您看行么?”
“……再加一盏普通莲花灯就行,要小的。谢谢刘婶。”
傅环见了连连啧声:“你说佛祖会不会先渡有钱人?要不我也再买几盏琉璃的?”
傅环颇为惊诧他主动提起,抬看了他须臾,淡淡回:“嗯,他能看到朦胧的光影。”
今年还有富商雇画舫行至河中,放以琉璃制成的莲灯,散莹澈光彩,奢绝。
傅环跪坐木板边缘,双手合十,眉温柔地目送四盏河灯顺漂远。
“我去吧。”
“我不是。多谢您家的灯。”他再难说什么,只扯动嘴角,尽量让它看起来不像个苦笑,礼貌向对方了个。
傅环径自走向一旁书案,裁了四张红纸,寻了支笔,在略显凌乱的桌面上写起字来。
傅轻岁声线沉抑:“这盏可以让我放么?”
河边,傅环将红纸放每盏灯心。纸上通常写着放灯者想对亡者诉说的话,也可以写心愿以求先祖或亲人护佑。
“太行了。”傅环似是想到什么,垂眸失笑,又朝她师哥轻声说了遍,“多谢。”
傅轻岁站在一旁,垂眸看着她,压中晦涩暗涌的沉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