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请七天假。”

        张颂文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仿佛这辈没见过在火锅店穿着西装的人。

        “什么意思？”

        “我听说温度越低，存活度越”

        “我听说一件事……”

        “……我没想到你真能来。”

        张欣紧张的时候偶尔冒家乡话的调，张颂文发现自己很喜这种调，大概是因为张欣平时在他面前总是绷着，人家介绍他，说张欣是东北人，张颂文从来不信，他说：“张欣老师普通话说得多好呀！”张欣一听就脸红，不知是因为有人夸他“普通话说得好”，还是因为那句“老师”。

        聪明活泼，淘气又可。小狗乖乖，小狗乖乖

        张欣回消息了，这次不是语音，是文字：

        他说这话的时候张颂文还在剧组给他准备的房车里换衣服，古装片的衣服太难换，总是缠他一。他不得不请专业人员来帮他。张颂文把手机放在离他最近的台上，剧组给他的助理贴心地替他把腰带绑好，桌上的手机就发张欣的声音：“颂文，我想去一趟南极。”

        “你来么？”

        “你他妈的确实有病。”

        “我的意思是说，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我想试试。”

        和朋友一起游戏呀多愉快。

        张颂文一个他这辈见过最甜的笑容，说：“好啊，来份羊肉。哦对了，你吃菌吗？我们要菌菇汤。”

        “来。”

        “你有病？”

        ，喜什么？

        张颂文愣了一，助理也愣了，两个人在冷冰冰的房车里同时不知所措起来。那位助理知自己大概不该现了，急忙加快手上的速度给他腰间打了个死结，落荒而逃。而张颂文还没反应过来，对着手机的输框删删减减，刚开始打的是“你有病吧？”然后打“要去几天？”结果最后只发了一句“一路小心。”

        “什么事？”张颂文很想发一句“有话快说”。

        张欣当天晚上穿了他全衣柜最修的西装，又系了最华丽的领带，嘴角带着一抹最纠结的笑容，隔着一层氤氲的汽嘟嘟囔囔：

        张颂文说他好无聊好幼稚，然后又笑得小狗一样。

        小狗乖乖，小狗乖乖，

        对面沉寂了一会儿，张颂文估摸着他是被打击到了。这个时候腰间被死结缠住的窒息才缓缓爬上他的，他手忙脚乱地解腰带，解了一半不巧梦外传来副导演的声音，叫他赶紧去现场。张颂文越忙越乱越乱越忙，好不容易把腰带解开了，他打算去了现场再找服装来帮他系。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又该死地响了：

        张欣突然说他想去南极。

        菌菇汤上来以后，张颂文熟练地搅拌

知了”，手指紧紧夹住张欣的手腕；张欣无数次幻想那是自己的生，被他肉白的大夹在一起摩，然后他像每一个正常的男人一样在人的间个痛痛快快……张颂文了他一肚，张欣亲亲他的额，跟他说“小狗乖乖”。

        张欣憋着气儿，说不清是对自己的嘲讽还是被火锅熏得说不话来，总之他揪着自己的衣角、慢吞吞地吐一句：“对不起……我觉得因为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我本来想着请你去吃西餐的，后来又听说你不吃西餐，然后我就想那吃什么好呢……火锅吧，火锅和，但是又觉得不正式，怕你觉得我不重视你……所以怎么办呢？我就，呵呵……我就穿这来了呗。”

        张颂文也很少约会，一是他实在没有那个闲工夫，二是他全的都拿来贡献给工作、朋友、大自然、还有他心中的重重意象……他时常觉得自己有大把的，可是面对真实的人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无法彻底疯狂地上一个人，因为他的生活模式已经决定他要这个世界，要一个世界就没办法再特定的人，他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不别人而别人的，他觉得这是他的最终答案。但是为什么答应张欣来约会了呢？因为张欣说请他吃火锅。这句话真狡猾真有魅力，吃火锅还不要他付钱；张欣把他拿得太准了，傻瓜才会不来。

        张欣看起来很紧张，很紧张很紧张，紧张得连服务员送上菜单他都拿倒了，还是张颂文提醒得他，于是他又觉得自己大概在张颂文面前丢脸了。接去的过程都行得磕磕绊绊、很不愉快。张欣说个麻辣锅底，张颂文说明天还要拍戏，不能长痘，张欣说好吧，那个麻辣吧！张颂文说，不吃辣，还有我也不喜吃肉，张欣于是已经开始发抖了，他说，那个番茄汤？张颂文说，我不吃番茄。张欣彻底败北，他的心已经跌谷底，他一都不敢看张颂文，他觉自己像被人拿枪指着，只有嘴唇还在因为意识的肌肉反应而行着殊死的蠕动：“那……那来份品羊？”

        张颂文简直被这个人烦得要死，拿起手机恶狠狠地打一个字发过去――

        “我这辈没见过在火锅店穿西装的人。”他礼貌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