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记忆顿时涌到祁脑海。

        在外人看来，姬别对他千好万好都是有所图谋，他抓住机遇凌雪也是谄媚附势之徒，那又何必再去同他们争解？

        和祁对打的凌雪弟大声哀嚎，叫着你们兄弟两个不讲武德。姬别却只是冷笑。

“这式‘骤雨寒江’，是师父在扬州与人比斗后所悟。”花枝遒劲、花叶交辉，姬别以枝作剑授艺，演练间但见落红簌簌、随枝而动，另有种刀断的决然气势，在这柔花朵上赫然显现。

        花在祁前缓缓飘落。

        间突然一痛。是姬别手中的梅枝穿过片片落红，准地到他咽。

        “多谢大哥教诲。”

        对这种言论，姬别只觉得可笑。

        ＊＊＊

        半晌，又陡然抬惊问，“大哥知？”

        而施暴者披着示恩的，在祁尽力舐伤时，居临地指嘲笑。祁不信以姬别的力与细致，会不知自己不敢奋力一搏的真正原因。可他这样回答。他偏偏以这样克制而护的姿态来回答。祁深气。

        这是好事，祁对自己说。幸好姬别还想照着以前那样相，没将一切都赤地摆明在面上。

        甚至他还主动向自己坦白，早在苏无因之前，其实他的好师兄岳寒衣也明里暗里地找过他好几回。他担心疏不间亲，就算实言相告，姬别也不会相信，是以一直忍在心中。

        短短不过百来回合，刃鞭交错。祁卖了个破绽引敌方来攻，手中长剑则暗灌力，猛然劈――

        锋利刃片散落一地。

        这话说得真动听。祁突然有儿不想再去辨别真假。

        ＊＊＊

        这般交心的谈话让两人又回到最早那种格外和乐的状态中去。以调剂的，是祁每日同凌雪弟们名为切磋、实为狠手的打架活动。只不过，他由偷偷摸摸地去改成了正大光明。姬别偶尔心好时，也会跟着他去演武场，在战圈之外格外大声地指传授。

        该的、不该的，祁自己愿意的、不愿意的，其实都已经了个遍，早就无可挽回。倘若付代价，却没习练一好武艺，只顾自怨自怜，那更不是他初心所求。百转千回间，心结稍去。祁抬眸注视着姬别，定眸光总算能教人看几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稚气来。

        “招时这瞬时七剑，固然要有般招式不绝、绵绵若存的后劲，但最要紧的，还是得有雨若瓢泼、笼罩四野天穹的无上气势。你总想着招式用老、会全破绽尽，故而不肯全力、要为自己留条生路，这种保存自的武学智慧当然是好事，但千万不能失了为武者至关重要的锐气。”

        可这样的祁，居然也会被纷乱的言困扰至此。到底是还小呢，姬别看着祁瘦削的材，不由地生起怜心，“你别听那些人胡说。他们自己不沉心来练武，却来传这种闲话，迟早会被你抛在后。一时打不过也没什么，都同属凌雪，他们断然不敢得太过分，若有人恃凌弱、以大欺小，你再来告诉我，我到时去为你。”

        上回凌雪阁各新人还是十年前，吴钩台、机枢府、百相斋、密坊有一个算一个，再没哪个弟比祁习武的年要少，他现在只是场外指，已经够给背后之人面的了。约莫是他们也没料到祁是难得的武学天才，这回来挑衅的两人只是力稍浑厚些，招数还没有初学链刃的祁来得妙。

        额却突然传来温柔的度。祁怔怔抬，发现姬别正收回手。原来是他趁自己发呆，在他脑门上亲昵地敲了一记。“怎么几日来你同我这样生分，”祁避开姬别写满关怀的睛，不敢回看，“难不成和别人起了矛盾，就要不认我这个大哥了？”

        祁摇。

        “那再有什么事，我会如实同大哥说。”

        是招式尽仍旧无计可施，是孤注一掷却被轻易擒住，是锥心刺骨之痛、又无法亲手报复――

        姬别也不确定是哪句话起了作用，反正祁不像那两日似的隐隐排斥他了。

        他是真的、真的把祁当弟弟看，不忍这样一个好看聪慧、手俊俏的天才剑客明珠蒙尘，才愿意给他一份刀尖血、却能让他人地的机遇前途。

        此后一切如常。

        他的睛亮晶晶的，让姬别不自觉想起他俩初见的时候。这乖顺的神也教人很难不去想，姬别当初愿意选择带他凌雪阁的方式来报恩，而不是脆利落地给钱了事，是不是因为他这副靡丽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