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忘生眨了眨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睛：“我说师兄先回，忘生再练练。”

        谢云不知那一瞬究竟是真的还是自己太想李忘生产生的幻觉。或许等李忘生练到能同他真正过些招数时，他的师弟就肯回来了。

        李忘生曾经和他讨论洛风习剑之事，谢云忧愁洛风资质不好，李忘生却说，成与不成，端看其心。

        谢云有些失望，但他不可能再对一个孩发火了。谢云怕自己守在一旁再吓到他，叫他紧张，只说：“好。忘生练完早些回来。”他转离去，知李忘生在看他，刻意一步一步走他视线。

        李忘生松了气，觉得是自己太笨，才叫师兄生气发火。他又一板一比划起木剑，得快练好才是。

        他本不是这个意思。他本是跟自己较劲，恨李忘生从前已臻化境，而今却因为自己要全推翻从来过，更恨自己教不好李忘生。若是他自己需得重练，那他是断无怨言的，该付的苦他一样不会少付。人人都赞李忘生勤修苦练，认为他是天赋卓绝的那一个，其实他不比李忘生练得少，东瀛海浪边的刀痕便是证据。只是他于刀剑之术上悟较李忘生更一些，才比他彩得更快些。

        谢云不死心：“忘生，你方才说什么？”

        李忘生在万花将养半年，虽然病时有反复，裴元也在尽心尽力给他药调理，气养回些许，如今颊边终于多了些肉，肤白里透红，又逐渐恢复从前一副气质尘的人相。但他神却是茫然稚。

        谢云坐在树上瞧他。李忘生练起来不知疲倦，全然忘记谢云嘱咐他早些回，吃过晚饭后谢云带他来晴昼海练剑，不知不觉已月上中天。那月升起，挂在三星望月之，照得晴昼海也一片皎洁月。

        从前在纯阳谢云也是这样看李忘生在月练剑，他材颀长，法灵活，起舞清影，便如一只优的鹤。谢云有时只静静看，有时在神发呆也说不定，李忘生完全不为他打扰，自顾自舞着。还有时谢云也观得福至心灵，有所悟，不知从何突然窜直攻李忘生薄弱，形灵动如鬼魅，和他酣畅淋漓对起剑来。

        谢云不是一个因为怕吃苦而放弃的人，也不是一个脾气坏的师父。从前洛风资质平平，并不是习武练剑的料。谢云看得他于剑术之走得注定比旁人艰难，但洛风同他师叔学得心定，或许能练什么也不一定，也仍是心无芥耐心教他。谢云至多让洛风自己练习，从不曾打骂于他。

        如今李忘生还是那般认真，只是动作稚多了，也就同他当时初门差不多，更接不谢云认真一剑。

        李忘生心如磐石，不可转移。谢云曾以为自己最恨他顽石一般，如今才晓得自己恰是最、最激他顽石一般。若是李忘生心有他念，自己恐怕再无挽回机会。

        或许他心深就是有一颗这样欺的心，他同李忘生太过亲密，李忘生又待他太好太温柔，什么都包容并收去，才叫他在李忘生面前从不克制，肆意妄为地散发自己在人前藏起来的恶劣。

般。

        谢云本是同自己置气，怒火却撒到了李忘生上。他懊恼后悔，怪自己对李忘生严苛过分，凶他作什么？谢云愧疚地将他揽怀中：“忘生，我不是说你。是师兄的错。咱们今日不练了，师兄带你回去吃糖糕好不好？”李忘生在他怀中久久没有作答。谢云心中有些忐忑，怕吓到他，更怕他伤心落泪，要将他从怀中翻来查看。

        李忘生却将他抱得更紧，不肯松开，放在谢云肩上蹭了蹭他脸侧：“师兄，不必自责。”

        李忘生若是还像之前一般慢慢练，谢云耐心得很，绝不至于向他发火。偏偏是今日练得太顺，让谢云恍惚以为面前的孩同从前的师弟竟无区别，那木剑落地，声响沉闷，不同于从前铁剑铮然作响，却一打碎他的梦。

        他忍不住将李忘生从自己怀中拉起来，要去看他神态。

        谢云愣了一，又惊又喜：这吻语气决不是稚龄孩童，分明是从前的李忘生。裴元是和他说过，李忘生这种况说不好哪天会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