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式,练了三天,今日总算悟得关窍,接我一招。不愧是我师弟,这招正是要用此后的第三十五式来应对,师父还未教你,我也刻意没提,你倒自己先悟来了。」
李忘生莞尔,如今这本剑谱上任一招式,他都神化、炉火纯青。
不知曾经指教他的师兄何方。
「你那么勤奋好学,我猜你肯定今夜回去,睡前还得翻阅这本剑谱。最迟学到第二十八式时,你也该翻剑谱研习新的招式了。
有时我希望你不要如此用功,最好永远站在我后,被我护着、也作我的支撑。你该像论剑峰的闲云野鹤,悠然自得地念经习剑,不染俗世。呆呆笨笨,没有烦恼。
但我又希望你能陪我山去玩。山什么都有趣,灯会有趣、人也有趣,但你既然小小年纪就决心要和师父上山修,想必对这些也没有兴趣。
你到底对什么有兴趣呢?师弟。总也悄悄告诉我,好叫师兄讨你心。」
对和师兄在一块练剑悟有兴趣。
李忘生为着修舍别父母,纵使静得心、耐得住寂寞,总也有觉得踽踽独行,希冀和同者煮茶论的时候。而谢云无疑是同辈师兄弟中,最资质上乘的佼佼者。
谢云是他一直试图追寻的方向和目标,是照亮他前路的光。
「我写这么多废话,像我抄书时和你说那么多废话,其实都是在逃避掩饰我真正想要说的。
我想你那么聪明,已经猜到我要说什么了。」
谢云在此涂了许多黑块,心绪不宁、言又止。
「再让我逃避一会儿吧,我发誓一页我一定写来。」
谢云又抄了几句正经剑招心法,接上他驴唇不对嘴的胡言乱语。
只是笔迹也杂乱无章、敷衍至极。
李忘生的心怦怦直,他隔着二十年的时间,切会到谢云当时不敢再写去的心。
他也不敢再翻到一页。
李忘生闭上,曾经的小谢长在他脑海中急切地促:“忘生,你怎么停在这了,快继续看啊――”
他不能再辜负一次谢云曾经一颗鲜活炽的心。
李忘生迫自己颤抖着手往后翻了一页,像犯死罪、再无力回天的犯人接受最终的审判。
「李忘生,我喜你很久了。」
李忘生的心中砰地炸响。
「我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在山看坊间的话本,青梅竹一起长大,就是自然而然要成婚的。我们如何不算竹之?我想修之人不讲成婚,也可合籍双修。
我还在山见识了许多人,清纯秀丽者有,妩媚惑人者有,苏鱼里问我如何,我说不如我师弟。但你要相信,你师兄我绝非见起意。
我喜你读经听课的样,喜你认真练剑的样。喜你被我欺负为我忧心的样,喜你看向我时,满仰慕的样。你也喜我,是不是?」
「我等了许久,总觉来日方长。前些日,你也过了十六岁生辰了,红尘儿女如此年纪该当谈婚论嫁,我总算觉得该和你坦白心意。
你若是愿意,那我们一同去请示禀明师父,选个良辰吉日行合籍礼。
你若是不愿,那就不要告诉我了。这样我还可以留有一些余地,骗自己说你一定是没看见。我想我们至少还能是师兄弟。
如果你一直不回应,那我就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要是哪天改变心意,我也会在你回应我之前,一直在师兄的位置上等着你。」
「我希望不要一辈只能你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