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成蟜，蒙恬一时没有接话，只把神定在嬴政雪白昳丽的面庞上，细细打量他神。

哥就带你去章台附近看看。”

        嬴政哼笑：“你骗谁呢，难你蒙家少了人服侍不成，还要你一个半大小照顾他。”

        “若不是傻了，怎么能那等蠢事。寡人早就提醒过他，樊於期此人志大才疏、心志不，如无蒙老将军压制，不可将兵权尽皆交付。这傻偏不信，别人灌几碗迷魂汤，他竟然连虎符都能给了，最后死不算，所有罪名也被他自己担了，你说他是不是蠢！”

        “阿政，成蟜那时太年轻了。”蒙恬说着，手一遍遍拂过他脊背优雅的凹陷，动作比之嬴政拍哄扶苏的更加轻柔，“

        那时扶苏年纪尚幼也无兄弟妹，夜里常常被嬴政留在边照拂。有次偶风寒，药吃了几服却还是好得极慢，嬴政半夜摸他的额依然觉得手，更添了几分心焦。把扶苏抱在怀里，叫人不停换着湿透的帕，自己拿着给扶苏额脖颈。蒙恬在旁边不上手，便遣了人，自己端拧帕的活计，还得劝嬴政病去如丝着急不得。

        小孩本来烧得迷迷糊糊的，让他俩这样一番折腾了些汗，温度倒降来不少。睡意也去了大半，只是贪着父王怀抱，把搭在嬴政肩上眯着休息。嬴政摸着他衣服湿了，又要叫人拿新的来换，蒙恬吓得一激灵，连忙止他：“小孩刚发完烧，最忌这会换衣服——这会最容易再染了寒气，若烧起来往往比之前更重。”

        “如今想来，别是当时就烧傻了吧。”

        “真的？”嬴政挑了挑眉，一脸狐疑地捻捻手指，“摸着肤上都是汗，得多难受？”

        “阿恬说得不错，我确实是不会照顾孩。”嬴政垂，轻拍着扶苏的背哄他睡觉，“当时成蟜烧得都迷糊了，我去看他，他对着我喊母后。居然是认成我娘了，你说好笑不好。”

        扶苏对燕国来使好奇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之前蒙嘉说的，燕国特地献上了樊於期的颅。若要认真细论，樊於期此人在将星熠熠的大秦武官里算不上有多挑，况且他当年叛逃燕国时扶苏还没生呢，本是无关紧要的一个人。扶苏之所以对此人在意，全是因为幼时曾听过的关系。

        蒙恬从他怀里抱过扶苏，放在榻上盖上了锦被。再一回，看到嬴政直的肩背都在微微地颤。蒙恬靠过去，抓住他苍白的手，牢牢握在自己掌心，又用另一手环住他腰肢，使嬴政倒靠在自己怀里。

        蒙恬：“自然是真，蒙毅小时候生病，都是我照顾他，我可比你有经验多了。”

        “那是你不知，”蒙恬一本正经，想起幼时之事不觉神思悠然，“你别看他这会能，小时候特别难缠怕苦。吃药什么的，几个大人都掰不开嘴，还得靠我连哄带骗又说要去王贲的刀剑来给他才能好好吃药。”

        蒙恬知他洁，又是初为人父，这会是有嫌弃孩烧完了上不，又担心他黏糊糊地睡不好，心里不觉多了两分好笑。

        “寡人之前从未有过兄弟，更别说帮忙照顾了。寡人连怎么给他喂药都不会，他牙关一打战，手上那药就洒了他满领都是，成蟜还只会对着寡人傻笑。最后还是大母亲自带着人照顾他，才算是好了。”

        蒙恬的手燥、温，像是一壶茶，从掌心一直熨帖到嬴政。

        “还是后来遇到了阿政，他那犟脾气才算收了。不过他认准的事儿九也拉不回来。以前大父在时，总说他这脾气不知像了蒙氏哪个祖宗。”

        因着扶苏上烧总算退了，嬴政这会心也好了不少。听着蒙恬数落蒙毅小时候那些事，也不知勾起了哪般心，突然抿嘴一笑：“以前成蟜也烧过这么厉害。”

        嬴政语气轻飘飘的，神也从扶苏上转开，幽幽望向殿外深沉的夜空。许是因为扶苏的病，让秦王的心也柔来，平时不可摧的外壳被撬开了隙，难得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