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前小的绣房,也是叶家妯娌们消闲聚会的地方。她们凭着窗,一边绣花,一边闲话,时不时望一大门开合,看是谁的男人回来了。若是来了客人,她们就会很是兴奋一阵,倚在窗后指指,议论着这人是谁,有什么事,怎么穿得这样古怪?
在以为楚雄已死的时候,她和“叶英”在一起,也希望可以一直对着他,对着这张跟楚雄一模一样的脸,活在梦幻中。
她忽然想到一句话:生是叶家人,死是叶家鬼。她就要死在这里了,灵魂会被老房收了去,跟楼案上那些祖宗牌位一起,化成老房的一分。
何玲珑最大的罪,就是她跟自己一样深楚雄,甚至,可能比自己更。到宁可活在一个冰冷残酷的梦里也不愿意自救。
如果活去要靠仇恨来支撑,那是一件多么悲惨的事!
她听到关门的声音,却无法分辨玉衡是离开了还是留在楼。
但是,对自己公吗?他们三个人冤有,债有主,有欠有还,但是自己呢?自己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成为这场三角闹剧的牺牲品?
报复一个人,比保护一个人要花费更多的勇气和力气。她原本不是一个暴戾的人,如今却因为伤害完全违背了自己的本,心积虑地策划着如何骗人,害人。她觉得辛苦,疲惫难支,玲珑的回忆更让她动摇了决心,可是又不甘心这样罢手。真巴不得一个雷劈来让她粉碎骨,就此结束这一切,让她离开这个无可留恋的世界。
裴玉衡一把泪,重新冷起来:“无论你们的过去多么让人同,但是楚雄毕竟杀了人,还让无辜的人替你们罪坐牢,我不会放过你的。你在这里慢慢等楚雄吧,如果他不来,你就会饿死渴死在这里。那时候我自然会替你收尸,把一切都埋地底。你想喊叫求救也可以,但那时候所有人都会知是楚雄杀了叶英。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他,多想保护他!”
当年,叶英换上了楚雄的衣裳,假冒弟弟夺走了何玲珑的初贞,夺去了原本属于楚雄的婚姻;如今,楚雄又换上叶英的衣裳,夺去了哥哥的生命,并假冒叶英的份活去,回何玲珑的老公。
所有的真相都明白了。但是玉衡的心里却只会觉得更加沉重。
报应不,也许,他们之间很公。
从前的女孩儿,俊也好丑也好,巧也好笨也好,都是从懂事就要学绣花的。给爹和兄弟绣鞋垫,给娘和亲戚绣窗帘,给自己绣嫁妆;绣满了足够的被服和衣裳,就该嫁了。从自家的绣楼搬夫家的绣楼,绣着一样的花红柳绿,看着一样的朝曦暮,听着旧的燕去而复还,就是一生了。
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如果一
她起门,“咔”一声上了锁,一步步走楼去。她不在乎何玲珑喊叫求救,甚至巴不得如此,因为那样,这个计划就可以停止了,她就不用再这样一寸寸地煎熬去。
何玲珑重新陷黑暗中。
那样的岁月玲珑没有经历过,但她知必然是有的。如今她和裴玉衡一个楼上一个楼,她们都是叶家的女人,孤相对,却不能相濡以沫。她就要死去了,一分钟一分钟,一小时一小时,一一滴慢慢地涸,衰竭,却不能痛快地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