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楚雄第一次带玉衡回思溪，将她介绍给自己的生母与哥哥，意气风发地说，毕业就结婚。

对楚雄来说，是背井离乡，寄人篱；然而对叶英来说，却是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他嫉妒弟弟可以离开这个偏僻乡村，从此过上城里人的生活。

叶英不声，用一个更加烈的吻封住了玲珑的嘴，手脚的动作也更加用力。何玲珑虽觉楚雄今晚

母亲当然没话说，准儿媳这样貌，又是大学生，她乐颠颠地问玲珑喜吃什么，有什么忌没有，酸还是辣，然后就到厨房里忙活去了。这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妇女表示迎的方式――用填满客人的胃。

命运就是这么搞笑，走的人哭天抢地，留的人也满腹怨气。

英在一起，是因为他糟蹋了我……”

但是，他可以郎！郎是怎样获得织女芳心的？他趁她洗澡，藏起了她的衣裳，让她不能时回到天庭，只得了他的媳妇。

但是何玲珑已经打定主意，要把所有真相合盘托。

这就叫霸王上弓，先手为。

她从第一次见到叶英讲起，讲得很慢，很生涩，却很定，仿佛一画残破卷轴在玉衡面前徐徐展开，着她跟她一起面对那惨淡往事――

玉衡只觉脑里“轰”的一，仿佛大厦呼啦啦倾倒，有个声音在提醒：不要听，不要听。

农民自有农民的智慧，最原始最直接最蛮横的手段。叶英闷闷打定了主意。

楚雄每次从城里回来，叶英对于两人不公平命运的认识就加重一分，他嫉妒他可以穿上时髦合的衣裳，不像农村人，衣裳总喜大一号，为的是多穿几年；他嫉妒他能够上大学，学校里不但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就连外国人都有，而他到现在连外乡人都没见过几个呢；现在，他更嫉妒他可以交到一个貌优雅的女朋友，一举手一投足都像是舞，还是芭舞的。他只在电视里看过芭舞，其实看不懂，也不喜，但就因为不懂，不喜，才越发觉得那是十分遥远的只有电视里才会发生的事，现在，居然有个真正的芭舞演员来到他面前了，这简直与七仙女凡有同样的寓意。可是，他却不是董永！

何玲珑跟到厨房帮忙，楚雄便也凑闹打手，其实是添乱。两个人在厨房里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没有人留意，叶英坐在角落里，那一双怨毒的睛。

一双孪生兄弟，同日生，同样相貌，却不同命运。楚雄哭着离开思溪那一天，对两个人来说都不好过。正像母亲说过的：昌南是城市，了城，见大世面，城里学校，有城市，再娶个城里的大学生媳妇，多么威风！

是腊月，夜气如霜，叶英在黑暗中一直瞪大着睛，听到满屋的人都睡熟了，悄悄起，穿了弟弟的衣裳上楼，摸玲珑房间，顾自掀开被上了床，开始抱她，摸她，吻她。玲珑惊醒了，只当是楚雄，又惊又羞，却不敢发声响惊动楼的母亲，只悄声说：“你答应过我要等到结婚后才……”

晚上，楚雄跟哥哥一同睡在楼西厢，玲珑则住在二楼。那是从前的绣房，但叶家没女儿，就一直空置了客房。四老床，玳瑁屏风，都同这老宅一样上了年纪，总有百多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