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呻。她是标准宅女,游山玩可以,交际应酬却是能免则免,从前,一切琐屑的外务概由楚雄经手,从不劳她心。每次国旅游的签证都由楚雄代办,机票酒店行程全是楚雄计划,就连她的画作也都是楚雄拿去画室交涉,卖掉多少,赢利几何,她从来不闻不问。如今伊人远去,谁再为她劈山开路,挡风遮雨?
“他判了狱,留孤儿寡妇也需要赡养费。”
楚雄的公司派人事经理与她联络:“公司曾替所有员工办理保险,你可约时间来签字领取。”
她终于离开了思溪。
玉衡轻轻说:“也好,我打算卖掉房,正需要人事帮忙盖几个章。”
什么都记起来了,这合同
玉衡没有再联系叶英,从昌南直奔机场,搭乘一班飞机回西安。
“现在楼市不好,不如过些日再看。你又不愁供款。”
睡在熟悉的床上,夜夜梦到楚雄,玉衡几乎不想醒来。
她翻箱倒箧找一大堆文件来,幸好一袋袋封得严实,写得清楚,每一袋都用签字笔在封面上标明容提要。玉衡打开“购房合同”那袋来,厚厚一叠文件,有购房合同书,贷款合同书,还款明细单,林林总总,光是看着已经觉得麻烦,真难以想象一样样办妥需得花费多少力唇。她翻到合同末页,看到文件右端楚雄的签名及印章,还有暗红的指纹打模。
回敬:“疯猴!”玉衡看看镜,惊呼一声走洗手间去梳洗。
玉衡轻轻说:“我会再回来看你的,也请你常常回家看看我吧。”
经过通济桥,她叮嘱李望:“等我一会儿。”自己走过桥去,推开叶家老宅的大门,最后一次跪拜祖宗牌位。楚雄――不,叶雄的灵位也安放其间,叶落归,和他的祖先们闹闹地次第相依,只把寂寞留给了她。
那经理哑然,半晌说:“那我帮你联系中介,不过,停贷手续什么的要你自己到银行办理。”
李望隔着门说:“我订了车,等一起回昌南吧。”
玉衡有些舍不得,但是想到过后要独自回去,又觉得不是滋味。可是,真的就此离开了吗?从此翻过新的一页,把思溪和楚雄,还有他们共同度过的生活,就此埋在过去?
“我要筹钱还给谷好问。”
人活着,就有这许多琐碎功夫要。
推开家门,空气息迎面而来,教她顿时想到“独守空房”这个词,猛然省起以后都不可以再见到楚雄了,自己已成寡妇,不禁心中大恸,尤其地板上深红的脚印还没有清理,让她清楚地想起接电话的那个黄昏,她打翻了颜料盘,踩着一路的殷红去接电话,却接到了一个死亡噩耗……
“公司已经在想办法讨还那只玉壶。”
玉衡丢行李,浑的力气都跟着那行脚印跑了去,一直去到阳台。她踢掉鞋,三步并作两步扑倒在床上,就此昏睡过去。
但是太多事要她理――为楚雄注销,付清电业各项欠费,取消楚雄信用卡,还有房屋贷款的手续也要重新办理。当初买这层复式楼原本安心在此养儿育女直至终老的,如今孑孓一,要偌大空间什么?不如卖掉,随便租个蜗居暂住,或者就此远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