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这一夜,玉衡并没睡好,时时听见李望梦呓。他每次喊“青花”,她都会立刻惊醒,奔过去为他更换覆在额上退烧的冷手巾,醒醒睡睡间,几乎把青花当成自己的名字。
“吵醒你?”玉衡撑着胳膊坐起,只觉半边发麻,原来是睡姿有问题压迫了心脏,造成呼不畅。她伸手探他额温度,欣地说,“退烧了。”一副老吻。
直到天蒙蒙亮,她才朦胧睡去,却一直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轻轻喊“青花,青花”。朦胧中,她看见自己走楼,仿佛在赴一个约会,却不知要去见谁。
他们隔着小河对话,互相摆了摆手,就那样错而过了。从此再也没有见面。
李望在她边坐来:“昨晚多承你照顾。”
于是她想起来自己叫青花,是个中生,暑假里第一次同李望相约来思溪。她在那里画了一张速写,是对岸的小桥人家。那家人姓叶,二儿过继到昌南后改姓楚了。这一天他也刚好回了思溪,看到这对恋中的小儿女,还问他们要不要一起搭车回昌南。
就这样,她跟着他上了山,去了龙窑,遭了毒手。
老板娘笑得很暧昧,分明在说“就知漂亮女人守不住,才几天就有男人了。”
玉衡并不解释,又要了两片退烧药上楼,研碎了拌在中,服侍李望喝。他昏沉沉由着她摆布,听话得像个孩童。可是整张脸皱皱的,蹙积着莫大伤痛悲怆,又仿佛已经有八十岁。
这时候玉衡又觉得自己重新变成了局外人,又似乎一分为二,灵魂飞在半空,看着青花跟随小麦一步步走上山,去到那万劫不复之地。
另要被褥铺盖。
她辗转着,魂与肉再次合二为一,大声呻,直至被人推醒:“玉衡,醒醒,醒醒!”
摇摇,恍惚已是过完暑假返校时,才村,遇见邻居小麦上山去龙窑。小麦一直对她有意的,每每见了便瞎三话四缠不清,往常她总不大睬他,今天却惦记着要送李望礼,拿那幅速写来问小麦能不能帮忙烧件瓷。他碌碌地转着睛,一答应来,请她随他去山上参观麦家龙窑,说是那里有一批刚窑的瓷,可以让她参照着订个样式。
飘飘忽忽,径自来到通济桥边,看到有人坐在那里垂钓。于是她想起来就是要来见他的,她在他边坐来,将搁在他肩膀上,轻轻喊“楚雄”。可是看真切了,那人却是李望。
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她和他,都是特别多灾难的人。
她看着她奋力抵抗,被他掐着颈直至窒息。
她说不行,她得回瑶里,李望倒是可以同车的。但李望不愿意这么早跟她分开,宁可去搭末班车。
她对着她喊:“不要听他的,不要跟他去!”
在梦里,她模糊地想真是错啊,如果当时答应了楚雄,三个人一回昌南,也许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了。可是偏偏没有。命运的转弯,有时就是那么无奈。他们并没有错什么,却像车行驶在速路上轧了一个小石,车轮飞速打就此偏离了方向。
她睁开来,看到李望关切的睛,不禁羞赧。竟然反过来要病人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