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一枚普通的叶,然而经过了与火的洗炼,形成叶与瓷的琥珀,从此相依共存,永不分离。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个介绍“木叶釉”的节目:把树叶在石灰里沤烂了,只剩叶脉,轻轻贴依在瓷胎的表面,然后刷上青釉,窑烧制,来的瓷表面会有一枚清晰的叶纹路,是江西吉州窑的镇窑之宝。
明明是好话,然而玉衡又泪来。人生若是一盘交易,她愿意拿一切去估价,丽值几分,聪慧当几钱,健康卖几何,这样一聚沙成塔,换取楚雄回来。
老板娘看见她哀戚的脸上无端笑容,那样一个诡异的表由旁的女来必然骇人,然而现在玉衡脸上,就变成一风景,大明星也没有她引。她不由反转论调,赞同起自己的乡邻来:“你生得这样,没什么坎儿过不去,三五年另找个好男人嫁了,说不定比现在还好。昨天三楼的住客同我打听你呢,我同他说:人家丈夫尸骨未寒,哪有心理你?这就叫遇不逢时了。”
寂寞,比任何毒品更致命。
叶英的声音冷来:“我已经回到昌南了,明天就要返工。”分明暗示她不要纠缠。
然而整个思溪最商业气息的不过是村一间小小超市,余则连网吧发廊也无,却到何找消遣去?也许应当激,否则一失足成千古恨,多少淑女名媛就这样晚节不保的。
终于,她打开电视机制造噪音,隔着冷冷荧屏假装自己人群中。
但她仍然不舍得就这样回去,觉上好像一离开思溪,离开楚雄的坟,就真的斩断过去的一切了。而只要留在思溪,每天对着叶宅老屋,她和楚雄的缘分就还没有完。
叶英接到电话分明楞了一,声音微微急切:“你怎么样?了什么事吗?”
“没有,我只是想找你谈谈。”
是个陌生男,痴痴地望着她,自我介绍:“我姓曾,住在三楼,从上海来
如果能将也这般煅炼成瓷,化为永恒,该有多么好!
她忽然烈地想见叶英,见不到楚雄,见到他的影也好。她只想约他来,静静地对着他,看清楚每眉。
玉衡发闷,一个人的声音怎么能瞬间冷却,从关心到厌倦甚至不需要过度。
当生命消失,拥有得再多也是荒芜。尘埃落定,土为安,从此清风明月都再不与他相关。
敲门声响起时,玉衡几乎是扑过去开门,这时候任何一个人说声“跟我走”,她都会立刻披件外套便奔去天涯海角的吧。
这一刻,玉衡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绝望,因她亲手将楚雄的骨灰葬。她和他,从此幽明异路,永永远远都不可能相见了。
了解楚雄的哥哥呢?
见她不声,叶英又说:“思溪的事都已经完了,你什么时候回西安,经过昌南时,我跟玲珑给你饯行。”简直迫不及待要送走她。
玉衡从未被人那样嫌弃过,羞愧得满脸胀红,幸好电话那端看不见。
她抱住,只觉寂寞至死。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明明有正职的女却喜连酒吧,挂在陌生男臂弯酩酊醉去,明朝酒醒何,杨柳岸晓风残月。何等放纵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