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放钓杆,站在青花后欣赏,一会说“这里要是加棵树就更好了”,一会又说“这岸上的两个小人儿是你和我吧?”,青花笑着推他:“你去钓鱼吧,自己心不静,也不让人家安静。”
她说没有。他就很自然地说那一起去看啊。于是,他们第二天一早坐了大巴来到婺源,风尘仆仆地去寻找那座传说中的通济桥。古朴的木质廊桥虹一样卧在小河上,过了桥就是整个仿佛在历史中封存了三百年的古村思溪了。
他着迷地看着她,一句也没有听去。年少的他还不懂得发思古之幽,却被青花的那种家乡自豪所引。晚霞映在她红粉绯绯的小脸上,仿佛脸会发光。于是他也跟着脸红了,被一种说不清不明的绪激着,狠狠地咽了唾沫,少年的结骨碌碌上上。
她陪他游古镇,在百年古樟系了红绳绕树许愿,却不告诉他心愿是什么;陪他逛明清商业街,指着那些祠堂、士第、牌楼一一解说;陪他去岭山上看废弃的窑址,告诉他“瑶里”其实原名“窑里”,是瓷主要原料岭土的原产地,也就是昌南瓷都的发祥地。
“那,那,”李望抓耳挠腮,“那什么时候才算到时候呢?”
“是什么时候了?”李望还在发呆,一时转不过弯来。
永远忘不了那个黄昏,他们坐在廊桥尽的岸边垂钓,看夕阳西,小桥人家。有炊烟在远的房依依升起,直上云霄。李望钓鱼,青花写生,寥寥几笔已经勾勒远山近,然后又用明暗调涂细抹。
青花狠狠剜他一:“当然是我嫁你的时候了。”
巧笑倩兮,目盼兮,夕阳,伊人笑靥如花,楞小李望看得呆住了,再也忍不住,忽然凑上前小鸡啄壳一样在她脸上猛地亲了一。青花的脸腾一红了,猛地推开李望,要恼不恼的,待看他羞愧得无地自容的模样,又不忍心,“扑哧”一笑了,柔声说:“我们还是学生,将来那么长,不到时候呢,急什么嘛!”
“现在是三,我们是学生,以学业为主嘛。”青花扳着指算给他听,“过完今年,上了大学,就不算早恋了;再过四年,毕业了,就是时候了。”
她笑话他的怪样,问他在想什么?他无言以对,却急生智说:你喜古建筑,听说过婺源思溪的古廊桥吗?我在电视上看过,说是有六百多岁了,可以跟瑞士琉森湖上的廊桥媲。你去过没有?
她抓起一把白的岭土,跟他说这土也分好几种的,把土放到火里烧,断条理清晰如布纹的,就是好土;扭曲如杂草的,就是一般的土;平得没有一纹路的,是废土,烧不成瓷的。
“你肯嫁我?真的!”李望蹦起来,若不是青花拉住,几乎跌里去。两人拉着手哈哈大笑,笑过了,拉着的手也不舍得松开,也不敢看对方的
双臂像一只鸟儿般扑门,却又偏偏矜持地停住了。可是那振翅飞的羞模样,已经让他心花怒放。他知他来对了,幸亏来了。
他们两个都没去过瑞士,不知琉森的廊桥到底有多,甚至还不懂得欣赏思溪村与通济桥的古朴沉厚。可是桥对面人家粉墙上雨洇化的天然图案,却让青花深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