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对呀，可是我没有带那个，好麻烦呀。”

        “你没有了？”

        “哎，知了……哎你一个女孩叫得那么大声，知不知害臊？你爸和小遇都在还呢！”

        简家经常会发生这样的对话。简妈和简安之间那个来那个去，好像在行什么机密报的交。小顾遇搞不懂简妈和简安为什么要说的那样隐晦，事实是他懂，“那个”和“那个”就是月经和卫生巾，简爸也懂，不过在一个成年男人的中，好像也觉得用“那个”替代正经的词语都是正常的。

        “姆妈！我那个来了！”

        “简安小孩不许讲脏话！”

        当时她们年纪都还小，除了大人传授的经验，其他都靠自己摸索，准备也没有那么充足。一个女孩来了月经，如果她没有带卫生巾，她会小声地向她那个小角落的周围问:“有没有人带了那个？”

        那些女孩对月经这件事讳莫如深，有羞耻，加重羞耻的，是来自同学的嘲笑。同学们对青期即将发生的一切了解，有的女孩不小心侧漏，被男孩们发现后面的血迹，换来男孩们的一顿嘲笑，嘲笑的人也有女孩。

        顾遇的书包里会备着几张卫生巾。虽说月经每个月都会来，但简安的这位“老朋友”没有那么准时，经常打得简安措手不及。简安没有准备，包里也就可能没带卫生巾。简安会向女同学求助，不会找顾遇，但要是来的时候边没有女生呢？所以顾遇还是准备着。

会痛。简安还住在简家的时候，每次来月经，都如临大敌。

        “……我要是有就不会叫你啦！！”

        “哎哎哎！我记得有带！你等等，我上去拿！”

        他无法理解这件事的笑，这个玩笑里有什么地方值得那帮人大肆讥笑。在那个夜晚，在药店，店员清楚明了的解释为顾遇驱散了第一层迷障，后来他了解了更多的生理知识，包括男孩和女孩。

        那些早早来了月经的女孩呼啦一圈围过去，以那个女孩为中心，形成一睹围墙，简安也在里面。她们小心翼翼，压低声音，通话经过加密，交着只有她们才懂得的报。当那个女孩解除了危机，女孩们齐齐松气，简安有几次也帮上了忙，那几次她总是会抬，满满的骄傲，活像一个刚把世界从危机中拯救来的英雄。

        一次，小学的男同学玩耍间碰翻了顾遇的书包，书包倾倒，他准备的卫生巾倒了来，男生们哄堂大笑，笑话顾遇是个女人，才会带那种东西。顾遇经常受男同学们的奚落，没有将他们的嘲笑放在心上。他默默捡起卫生巾，心里只有困惑。

        “那个？你来那个了？”

        如果把全球的人类简单划分成男人和女人，那么在一半的人中，不少女都会经历月经，也有的女因为各种原因不会来，但月经至少是一种普遍、正常的生理现象。那群男同学们嘲笑起来月经的女生，还有带卫生巾的顾遇，他们浑然不觉那嘲笑有什么问题。他们的嘲笑暴他们的无知，倘若只是如此，倒还罢了，可他们每个人都至少有一位母亲，还有更多的女长辈，他们的嘲笑不只是暴无知，这种无知的本是在侮辱他们自己。他们跟着学校的教导，会在母亲节那天送上康乃馨，或者说一句“母亲节快乐”，但他们对他们母亲

        简安也漏过，也被男孩们嘲笑过。但她会声气地同男孩们吵架，“笑笑笑你妈！有本事你们回家笑你们妈去！”，男孩们不懂她说的什么，变本加厉地嘲笑，简安差同他们打起来，被老师撞见，两边都被老师教训了一顿。

        “啊啊我没讲啦，我说的是，姆妈我知害羞的，想问你那边还有没有那个啊？”

        他不觉得“成为女人”有多可笑，但嘲笑他的人，的确轻浮得可笑。

        简爸＆顾遇:……

        简安第一次的月经，像是释放了某种信号。她接着在班里发现了有几个女孩也来了月经，当她们聊起来，无一例外地提到家人的惊讶，他们都觉得太早了，她们的女长辈以前没有那么早来，也有人被家人带去看了医生，结果也都没什么问题。她们只是比一般人发育得早。

        她们时不时会避开其他同学，一起讨论。顾遇当然也被排除在外，不得。

        “你等等，我去找找看！”

        “妈的家里有男的怎么这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