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晓对女学堂的事十分上心。务要亲自设计、督建才算。程灵慧笑她盖得不是学堂,而是大小的绣房。她还不乐意。谁知还真的被程灵慧说中了。
常继文醉了,一曲接着一曲弹。在这琴声中,程灵慧也醉了,她仿佛已经不存在了,整个人在这琴声中化成手中的‘剑’。‘剑’随琴舞,时而如行云,时而如游龙穿梭。快时剑光如电,耀生花。慢若天边云卷云舒,旖旎蹁跹。
可惜,常继文酒醒后本不记得自己了什么。只知十个手指红,疼得厉害。醉酒的后遗症——疼整整折磨了他好几天。整个人憔悴了很多。
他又是十分惜自己的,每每对镜顿足嗟叹:“再也不喝酒了。”
是元代吴莱的诗——岁晚恍然有怀。
师娘看见,忍着没笑声来。
陈亮是冲着自家妹惠娘来的。惠娘是小环在家时的闺名。岁月如,不知不觉,小环和小珠这俩丫都
山长别看年纪大了,却比他要得多。隔天就照旧去知初堂上课了。
不知何时,山长伴着那琴声低低唱起来:“目怀招隐,兴歌託遂初。俗尘多汩没,天籟几嘘……”
当唱到‘小榻琴心展,长缨剑胆舒’时,院外一片叫好声。
常继文起手拨弦,程灵慧起手‘剑’。
程家庄的人并没有因为了程灵慧这样一个千古不遇的奇葩,而变得重视女孩起来。陆晓晓的女学堂建成,除了关雎一个学生,本没有人家把女孩儿送过来。
陆晓晓不甘心,挨家挨去动员,就算不收束修,村民们也不肯让自家女孩去。可怜陆晓晓一腔,全白费了。蔫儿了好些天。
原来,他们这边又是弹琴,又是歌舞,早惊动了街坊四邻。以前又没什么娱乐项目,许多人就围在院外看闹。
这一天,是程灵慧有生以来,最恣意痛快的一天。也是程家庄、乃至沙溪县有史以来的绝无仅有的琴剑和鸣,诗词共响。
程灵慧明白,他是等着自己拿剑呢。可剑这玩意儿,乡人家哪有?程灵慧在院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趁手的兵。走到灶拿了一擀面杖来。
要是别,人们不见得能欣赏了这番雅兴。程家庄不同,这儿的男人大多数读过书的,即便是一时不能明白山长夫妇唱的什么,可也能会其中一二分的意境。尤其是‘小榻琴心展,长缨剑胆舒’那两句,但凡读过书,有过一二分血雄心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诗句从山长的间吐,竟似承载了许多岁月的沧桑。不知何时,师娘柔柔的声音参合来。和山长有几分沙哑的嗓音十分的相得益彰。
程灵慧一开始不过是敷衍了事。渐渐的竟如整个人化在了琴声里一般。仿佛舞‘剑’的不是她,而是那琴。
正在舒缓之际,琴声陡然又是一转,萧杀之气顿起,铮铮仿佛摧金断玉,令人闻之寒意顿生……
琴声叮咚,初时如山涧飞瀑,石上泉,又似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煞是好听,忽而一转,洋洋洒洒,竟让人不由想起‘碧云天,黄花地’来。
武艺和音律一样,都是想通的。程灵慧没练过剑,但是见江湖耍把式的耍过。来几套花拳绣的空架还难不倒她。
陈亮的到来才让她从失意中重新打起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