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毯正中央摆着张四四方方的席，灵染跪坐去，还在想隔着门里面的人如何能瞧见她的时候，便见窗上放着面人脸大小的铜镜，透过镜看去，并不能瞧见里面，却能看到另一面更大些的镜，能够来回转圜，灵染猜想对方应该是能从镜中看到自己。

“姑娘既选中了我的字，自然就是要以往的规矩来，又谈什么欠不欠呢？况且霜雪姑娘风姿宛如世嫡仙，难也会连世俗账吗？”

灵染坐直：“我本是汾州的商，但半年之中，汾州粮价先后涨了四五次，如今汾州的百姓已经吃不起官粮，我求问姑娘此事该是何人所为？”

“你觉得是何人所为？”

灵染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原本她是想把这事烂在肚里的，毕竟事过去了太多年，再翻来也没什么意义，但她既然想听，她就得讲给她听，这是一场等价的交换。

“我对其他的倒是不兴趣，只是隐约听说过你还是个丫片的时候，曾哄的二皇封沐川在太后大宴上失了太后圣，连带皇后也受到牵连，不几年就被赶后位，我就是好奇太后和这海棠的由来。”

“你既知我的规矩，为何还不回话？”

“姑娘若是听了，觉得我讲的不够生动，可不能不回答我的问题。”

灵染总觉得她这话不只是和她说的，环顾四周，却没看见刚才来的那个面的少年。

灵染愣了，不敢言说她还没有想好，只问：“不知姑娘想听什么？”

以前有人说的声音撩人，灵染今日算是会到了。

霜雪的声音透着一净清透，但又透着一寻常女没有的低哑，说话来溢骨的柔媚，听的灵染只觉从脚趾跟升起酥麻。

“既然姑娘也说的是油盐米面，那我今日前来求得正是此事，不知姑娘可能解答一二？”

“哈哈…小妹妹，我也会生老病死、痴贪纵悔，说到底活在这世上，吃的是油盐米面，怎么能世呢？”

灵染被这回答气得脑壳生疼，原来这也本不是一场等价交换，屋中静谧异常，清甜

“哦？”里面的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实话同你说，整个封王朝的事就没有几个我不能解答的，你且说来听听。”

“这件事…”

对面的声音嚣张而嗔怪着。

对方回答的很快，灵染没见过给人答疑，却把问题又抛给对方的人，挑眉直视不远的那枚镜：“我只猜想此人位权重，甚至富可敌国。”

而且很有可能是皇室贵胄，不过这句话灵染没敢说，她看着那张紧合的杉木隔扇门，等了许久，也没得到回话。

她忆起霜雪那个不成文的规定，又开始考虑讲什么故事给她来听，她凭着两世的经历，这些日想了很多个，但都觉得乏然无味，自己又不能讲到绘声绘，便只能绞尽了脑汁重新想。

“那不行，现在可是你有求于我，好不好的我说了算。”妩媚又动人的声音理所当然。

“嗯…果然是个妙人儿，我是受人之托，才选中你的字，从那么多废纸中找你这个，可是耗费了不少功夫，小妹妹，你说…这事是不是你欠我的？”

是张暗紫赤红金边绘百兽地毯，上四周绿茵茵的长藤阁，颇有些丛林走兽的阴谧觉，只是脚上踩上去的，很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