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实在瞧她痛苦。她何尝不懂儿媳的心，她得到这消息也未过一月，正是虞抑扬征讨伐那几日的邸报上写的，虞总督亲战海，击退小撮倭寇后，乘胜直捣海盗老巢。可这一去便再无音讯，寥寥有败军落魄而归，但始终没有见到虞墨戈，数来已有两月多了。秦抚台多次派人海寻找，全无音讯，到如今依旧生死未卜，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梁大夫话毕，宁氏方唤人去接已寻好的稳婆，只闻房里小丫鬟急喊：“大夫人，大夫人……少夫人，少夫人要生了！”

“寄云！”杨嬷嬷转喝声，吓得寄云一个激灵，再回时，只见容嫣一个不稳贴靠在了门框上，一地，一地――

她也不说。

宁氏方为儿祈福平安，便发生这种事，她觉得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她罪孽之深牵连的儿，可她不能再牵连儿媳和孙儿了，所以她一直隐瞒这个消息，为了

容嫣疼得小脸煞白，额和小鼻尖上全是汗。她傍晚刚洗过澡，发还未，再被汗一浸，整个人涝涝的，似刚从湖底捞上来一般，虚弱的可怕。

她不说，有人说了。云寄怕了，没领会到杨嬷嬷的意思，更惊于容嫣的神，她怯生生嘟囔了句：“三少爷，失踪了……”

她是真的虚弱，可还是咬着牙问：“母亲，墨戈……真的失踪了？什么时候？哪……”

到这时她们还在瞒自己。容嫣嘴唇都快咬破了，不是疼的，是急的。她吃力地摇了摇，攥着宁氏的手越发的紧了，紧得宁氏指尖充血胀红。“即便他没信，何以邸报也没了消息。母亲，你便告诉我吧，不然我心不安……”

一刻钟后，整个别院灯火通明，云毓院更是喧扰起来。孙氏挽着宁氏焦急的候在次间，梁大夫则在稍间里给容嫣把脉。罢了，他神凝重，忧虑颇深地对宁氏：“……胎像不稳，有产之势。方才听嬷嬷，少夫人今晚闪了，又心悸不平，只怕不是何好迹象。双胎本就难养，咱还是三少爷之前嘱咐的来，提前将稳婆唤来吧，以防万一。”

孩没有一便生来的，这容嫣也懂，都要经过这个疼痛的过程，待骨和全打开，才会到瓜熟落之刻。可是，这过程太难熬了，而且她阵痛程度和频率似乎有些异常――

小丫尖锐的声直直刺宁氏耳朵了，她顾不得赶紧冲房间。孙氏和梁大夫紧随其后。

宁氏撑着笑解释：“他只是没了消息而已，这常有的事，勿要担心。兵打仗断了联系很正常，往昔他南征北战也不是没这时候。可他势如破竹，一时酣战，忘记了呢。别担心。”

……

孙氏有孕，宁氏怕她孕冲撞了容嫣，也担心会惊到她便让她去西厢房了。她自己坐在容嫣床边，杨嬷嬷让开位置，她握着容嫣的手劝：“不怕，女人生孩都要经历这一遭，母亲陪着你，稳婆上就到，咱过去便好了。”

杨嬷嬷正跪在床前，一手握着容嫣的手，一手给她脸上渗的莹莹汗珠。她哄劝：“没事，没事，别怕。婢在呢，婢陪着您……”说着，她回解释：“大夫人，少夫人开始绞病了，只是有急，疼得厉害，瞧这样只怕生得……要快。”她想说“难”，可当着容嫣面还是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