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兴致啊。”萧晨走过去,“怎么还没开工?太阳都快升起来了。”
萧晨已经很久没有接过新鲜技艺了,这两个月以来,大师们的教导像是为她推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她意识到了她在南国雕漆的登峰造极、或许是另一种程度上的闭不前。
可是路大师的这位前妻,就是路大师的师父兼前任老板啊!当年路大师离婚官司连着买断工时官司一块儿打,不就是为了离开她吗?对她过这么狠的手,还能有多深啊萧晨真是不信了!
千亿家的印尼华裔雕漆大师,初见时是那么冷傲慢的男人啊!现在一天要叨叨几十遍“我太太“,深款款的、带着惆怅和遗憾的、万事万都能扯到他太太的……连中文差劲的老平山都已经对“我太太“这三个字耳朵起茧了!
“萧大师!”路焉知的声音,打断了萧晨的沉思,她抬望去,路大师在花径里散步,旁还有平山父和戚鹤尧。
男人都是大猪蹄。
现在看着他真切地站在不远花墙旁,本就轮廓深邃的脸又瘦削凌厉了许多,金的朝阳披沐在他黑长风衣之上,衣领里蔓延来一块纱布,他脸颊和额也都有伤
其实雕刻师大多喜工作台上恒定的人工灯光,像萧晨这样追逐自然光线的,路焉知以前只知一个:“我太太说过,雕漆是时光的艺术,时光――时间与光……”
“萧晨!”转正要去工棚的萧晨,听到某个大猪蹄熟悉又已然陌生的一声,她不敢置信,没有立即转。
老平山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还用手拍路焉知。路焉知苦笑着对萧晨说:“我们刚才正在说,你一过来、第一句话肯定是开工。”
初绽的花如破晓明霞,萧晨早晨起来走路去三号工棚,满皆是这些艳楚楚的彩。
老平山大笑着说了几句日语,然后对着萧晨猛竖大拇指,平山锡斌翻译:“父亲说,萧大师现在是路大师的上级,监路大师的工。”
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世上的事,越在乎的越得不到。就像是红豆鎏金漆,当初萧晨与贺小雪争得两败俱伤,柳明也是机关算尽,现在专利落在柳家雕漆厂,柳家雕漆厂被戚鹤尧完全掌控住,戚鹤尧又搬回了贺家山上……有些事折磨你到了极,放一放手,时间过去,自然而然地又顺了。
起初盼过无数次的时刻,最近她已经不去想了,的保护机制使得她麻木,几次三番传来的“明天就上飞机“、却一次都没兑现,她所有的激烈都已经耗尽了。
路焉知为巡展准备的样品和漆板,现在大多是萧晨在,从设计、制胎、髹漆、画工、雕刻、推磨,她样样都亲力亲为。贺家山上集结了全亚洲最好的雕漆大师们,每个人都有独门绝技可供她膜拜学习,尤其是路焉知,几乎是毫不吝啬地倾相授于她。
从前小满和小雪特别这花,因为是师娘生前喜的,据说师父娶师娘的那一年太穷苦、只能植这满山的西府海棠作聘礼。如今花期依旧是一年一度,贺家山上的人只剩一个贺小雪了……贺小雪,最近与柳明斗得破血,萧晨昨天听说她在准备打官司告柳明。
求知若渴的萧大师,等大家笑完了,继续:“好啦,走吧!太阳真的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