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寒瞥一她睡得有些躁的鬓角,伸手想去替她梳理,被她一侧避过。
警幻静静看她,默默拭去她角的泪痕:“经了此世,你已长大了,想你自断生命的罚已受得够了,此番你若还想回到你阿玛和额娘的边,我也便许你回去。”
元讶然,“这么说,你们在凤山
元哽咽:“不再留恋。”
哥哥贾珠一般长大成人吧!
“夙将军,你我约法三章,没到云州之前,我伯父一家未归金陵之前,咱们都还是受礼互敬的好。”她态度冷淡,与当年那个温柔俏、在他巴上留一吻的贾家大小判若两人。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迷雾消散,元自梦中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元在梦中却再难掩饰悲戚,连月来的压抑自苦像压不住的阀门,从中倾泻而:“仙姑赞我明智,我愧不敢当,只是我本背井离乡,如今为成全贾氏,又再斩断,其中多年苦楚,有谁知?”
“痴司,痴如斯,你救了我金陵册上大小百余女的命,我便容你再犹豫一回。”警幻的话,元不懂,“明夜再见时,你若仍要回家,那时我定不再阻拦。”
元自己伸手抚了抚,致谢:“多谢将军。”
是夜,警幻再次梦来,看她的神中,多了一丝凡尘中才有的欣:“你完成得极好,”她说,“本来这样的人家,从外杀来,短时间却是杀不死的,唯有从里开始烂掉,才有了后来的大厦倾颓。你如今早早断了他们腐坏的源,是明智之举。”
警幻面悲悯,似座上菩萨,苦渡众生:“当真不再留恋?”
时隔多年,阿玛和额娘的脸无时不在她的梦中徘徊,是亲人之殇再难割舍,她不过犹豫了半晌,便垂泪:“我这一世历尽千辛万苦,不就是为了仙姑这一句话?这一世,本来以为有所依托,到来不过是为名为利一场空。夙寒非我所愿,而那人却又为了权力放弃于我,这元的,我还有什么可舍不?不如回去便罢。哪怕皇阿玛还教我嫁给丰绅殷德,好歹我仍能陪在怹老人家边,我也认了。”
“这么一大早儿,你赶着去投胎啊?”营地中人们早已起,匆匆忙忙地收拾着细与武,帐也收得差不多,事务官们正忙着将那些杆帐帘绑在背上。元没好气,却也忍不住注意到这撤退的迹象,于是问夙寒:“你回云州去,这些西鹘人随着你大老远征战来此,他们怎么办?”
若不能重新得到那个他这些年来心心念念的、快乐的人儿,得一躯壳又有什么意思?夙寒讪讪收回手来,苦笑:“你何必躲我如洪猛兽?我不过看你鬓角有些碎发,想替你抿上去罢了。”
警幻这是什么意思?难一天的时间罢了,她还能回转心意吗?昏昏中,夙寒又命人来请。起床气加上梦中不解的气苦,她的脾气愈发暴躁,一把掀开帘走营帐。
她这般疏离,倒叫夙寒心生厌倦,只好:“这些西鹘人其实没有野心,他们也知,凭一己之力,就算打了帝京,也守不住这样的江山。他们随我远征来此,不过是想跟大晟皇帝要一个公。太与西凉勾结,扣押西鹘的贡品,克扣西鹘的补给,如今皇帝废黜太,也算是给他们一个交代了。再耗去,皇帝也不能容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