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朋友一天去青楼饮酒,因付不起酒钱,他说一句自己大丈夫也,从不欠债。就转手卖了我抵债。”
崔眉终于被放来了,在饿晕之后。
鸨母丢烙铁,冲小梅呸了一声:“不中用的东西!还要废老娘一棺材!”
她曾数次逃烟花,向官府、向所谓名士、向读书人,甚至向江湖草莽求救。
☆、第61章人间路之娼门妇(十一)
然而放她来的人,发现她晕着,也一直在泪。
崔眉说:“嗯。对,就是那个风天闻的大才李学士。我曾当过他的侍妾。”
崔眉饿得整个人晕晕脑,几天来只喝了几清,浑没有力气,只能躺在柴房的草堆上发晕。
公寻声来,看地上那个一动不动的,发愁了:“唉,一颗摇钱树。怎么办?”
老鸨翻了个白:“有气又怎么样?人都这样了,还能赚钱?白养着她个病殃吃饭?”
黄脸娘姨惊得掉了手里的巾:“啊呀!是、是……”
“怎么会在这?”崔眉笑了一笑:“有一天,他跟朋友喝酒。他的朋友有一匹好,他看上了那匹,跟朋友打赌喝酒赌诗。他赌输了,又实在想要那匹,就宝换人,拿我去换了那匹。”
黄脸犹豫:“那……您怎么还会……”
“妈……我还没死……妈,不要埋了我……”
奇怪,这是谁死了?她晕乎乎地想。
两人把小梅抬横放的衣柜,合上门,在上面钉了三层木板。一前一后抬去了。
公犹豫片刻:“人还有气。”
忽然听见一阵阵走动声,传来老鸨和公的声音。她以为是老鸨又是想了什么新花招来驯服她,就勉力撑起,从柴房的门的较大的隙里往外看去。却只见老鸨和公两个人,吭哧吭哧抬着个棺材样的东西往外走。
这一夜半个蜈蚣都以为闹鬼了。
崔眉躺在床上,听说了小梅昨晚半夜病忽然恶化,暴病而亡,连夜被拉去埋了。
这时,“棺材”里竟然传一声音,似乎在挠棺材门,还好像有人在“棺材”里不断晃动,说话。
官府说她已花名册,是贱民。却全然不顾我是被拐卖沦落至此。只因他们当中也有人我容,不愿她从了良。何况烟花行当给差爷们纳的供是白给的?
公觉得她说的有理。他省钱是个好手,看了看房间,说:“这个衣柜好,把人往里一抬,柜门一钉死,就是一棺材。这年棺材比衣柜贵着。”
又掏剪刀,挖掉她那些脓包毒疮。
听不清。崔眉心里莫名地不安。她努力把耳朵凑近门。终于,“棺材”门而过的一刹那,她听清了那个虚弱至极的声音在说什么:
名士,读书人,这些人更觉烟花女多风豪放,少拘束。认为她一旦回归良家,就不再会是他们喜的可以随意
她闭上,对被派来照顾自己的一个黄脸娘姨说:“我曾经跟过李仲光。”
他名士风,兴之所致,拿妾换,一代佳话。却全然忘却曾有一个低贱卑微的女,苦苦哀求他,送她的妹妹还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