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三十年，他生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场大病，住了两个月的医院才得以堪堪痊愈；倒计时二十年，他在一次登山途中，因为没好防护，意外摔伤；倒计时十年，他患上了疾，只能靠想象，才能在视线中勾勒她清丽的模样；倒计时五年，他被医生诊断患上绝症，只余零星几年的光阴；倒计时两年，长久的住院治疗，使他变得清瘦，再也不复当年俊朗帅气的模样。

"嗯。"回答他的，是一声带着哽咽的轻应，像是承诺，又像是敷衍。

轻柔的回应，她向来是尊重他的任何想法的，利落地替他办理好了院手续，甚至于当医生告诉她，病人离开医院不一个月必死的时候，她仍然只是浅笑着有礼地回应：他已经活得够久。

常年的病痛让梵卓连说话都变得艰难，最终索不再开，他所有的需要，她都能从他一个细小的动作中察觉到。

没有急着给虚幻而好的承诺，也没有哭泣着信誓旦旦，告诉他，她有多么地他多么地舍不得他，她只是顺从地记了他的嘱咐，尊重他的心愿，将最终的抉择留给时间。

轻吻上他渐染上风霜的额角，带来令人心醉的轻，让他几乎湿了眶。

医生一度以为她悲痛过度，疯了，她却并没有解释。

镇民们还是一样的相待，尽他们已经不再记得，几十年前，他们中，曾有人在这里见证了一对男女的

"答应我，我亲的公主，当我土为安的那一刻，请让我安静地死去，然后你便应该毫无负担地去追求自由与幸福。"

"好，我们回家。"

尽知药已经没办法再维系自己的生命，可他仍然顺从地吃，轻靠着他依然丽的妻，他久未发声音的咙显得异常地涩，许久才组合破碎的字句，"我的公主，咱们该回家了，我不能让你长久地陪我待在这气味难闻的医院。"

唯一不变的是，他挚的公主始终陪在他边，悉心照料，寸步不离，以一个温柔妻的份。

"在我逐渐步垂暮的年纪，你却依然风华正茂，我从前总是嫉恨别人看你时惊艳的目光，可是当我一天天变得无力，视线不再清明，我却发现，连这种嫉恨，也在逐渐地消失……每一种绪的表达都要浪费，而在我余不多的生命中，我不想将我仅余的，浪费在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或事上。"

接来的时光，他短暂的生命开始倒计时。

"误闯人境的野兽，在遭遇过无的棒打与唾弃之后，遍鳞伤，终于见到了当初丽的小女孩，此刻她已嫁人妇，大腹便便的模样，正神惊怕地盯着它。一瞬间，它觉得上的淋淋伤痛极了……"

安静的病床前，明媚的少女念完书上的故事，收起书籍，她倾将病床上的人扶起，动作熟稔地喂他吃药。

孱弱的，使得梵卓再也没有办法陪她乘坐来时的游轮，可论迅捷的速度，继承了纯血一脉的她，完全可以媲最先的交通工，毫不费力地带着他，他们再次回到了淳朴的艾泽西海边小镇。

总有人有意无意地对他表羡慕，羡慕他老来得福，娶了朵温顺解语花，只有苏小媛自己知，她的丈夫，最好的年华，曾与她共度。

也不能死在这荒寂的异国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