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田大花回家也没跟姜茂松商量,商量也是反对,这个老家伙现在定不移地认为,他媳妇心挨累这么多年,就该呆在家里养老了。
田大花一琢磨,她们几个女工,都是被服厂了几十年的,手艺技术没问题,以她活了两辈的光看来,别的不说,大红的来几套,浅的来几套,漂亮,生产军用被服,她们不都会贴布绣吗,枕套上边简单用贴布绣、刺绣儿花样,怎么也比商场里的好看,应该好卖。
“我想找儿事。”田大花说,“我看现在也允许个人开店,我们几个在被服厂了一辈了,一起开个裁铺怎么样?也有个事。”
田大花说:“找个铺,买两台纫机,锁边机和熨斗,也用不了多少本钱。”
姜茂松伸手在三娃脑袋上一拍,笑骂:“熊孩,你大哥七八岁的时候,就跟着妈妈田活了,你倒好,这么大人了,惯的你,调捣就知吃。”
吧?”
反正
赞成的,大概就是家里经济条件算不上好,退休了也没啥事,寻思着年纪不大,五十岁上也还能,当裁活儿也不重,还能挣几个零用钱。
“大花,你要敢,我们就敢跟着你。不过……你也知,我们没什么本钱,开个裁铺,要有临街的房,要买纫机。”
田大花对此倒不担心。她平常听广播,知政策风向已经变化了,姜茂松也还跟她讨论过,说十年过去,国家总得搞好经济建设,保证老百姓生活供应。
她转悠了几天,对着百货商场柜台里丑不拉叽的枕巾枕套想,她吗不办一个生产床单枕套的家庭小作坊呢?
原因有二,一来渐渐地城里人开始更喜买成衣了,裁铺生意一般。二来,这附近已经有了几家裁铺,国营的,听说西边街区还开了一家私人的。
“大花,那是你条件好,你腰包鼓。”一个女工说,“脆,你后台,反正也没人敢惹你,你当老板,我们几个给你当伙计。”
几个女工一听,有的赞成,有的犹豫。犹豫的,担心这私人开店,万一再给你来一回大运动,给你斗私批修,可就不好了。
远的不说,就说这城里,新办起的小铺、小作坊并不新鲜。
对此田大花想说:我还没老呢,当不来你想要的老废。
田大花吃完午饭,午去找了几个厂里一同退休的女工。
“哎呦喂大花,谁敢瞧不起你呀,你家那个大首长,还不是对你百依百顺的,比你们家三娃都听话。”几个女工说着哄笑起来。
她自己考虑了几天,又在这一区域街上转悠了几天,觉得开裁铺未必是个好主意。
田大花说:“我就是觉着,我这才五十岁上,就在家呆着养老,我可受不了。说不定时间长了,他们就觉着我就是呆在家里的保姆,我洗衣饭伺候他们理所当然,就该瞧不起我了。”
三娃挨了批,缩着脖笑,一边赶紧讨好地给田大花碗里夹了一块鱼肚的肉,你看,他也没多么差呀,他等会儿还能帮妈妈洗碗呢。
这年代,商场里卖的床单枕套几乎一个样,粉红的,带着红的牡丹花、腊梅或者喜鹊图案,基本都一个样,丑不拉叽的没挑选,年轻人结婚想买个新颖儿的,跑几个地方都不一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