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赶你,我也跟你一起走。”
“你这是什么?”陈光义再难以忍耐心中的痛惜与愤怒了,“你就这样残害你自己!”那双自然纤细的天足,他冒天大不韪藏在心尖的宝贝,就被她自己用发簪划得伤痕累累,用布条裹得扭曲变形?
陈光义打开房门时看到的是这幅景象:一个原本柔和纤弱的女此刻发髻散乱,苍白的脸上尽是狠厉与痛苦,左手紧抓这一只脚,右手扯着脚上缠绕的白布条,布条上赫然是斑斑血迹,还占有鲜血的发簪落在地上,而她没有一丝畏惧,像是女鬼寻仇。
许久,照碧苍白的脸上突然浮现一抹淡淡的满意的笑,她终于把四指压到正确的位置了,她开始拿起布条用力贴着脚缠绕,鲜红的血透过布条渗,好像雪中一朵朵红梅开放。
他想起小郡主那双脚背隆起如山的脚,绣鞋褪后的金莲,扭曲得如烂泥,让他时隔多年想起都忍不住作呕。
“可你是他们心中的名士啊,他们一定恨透我了,万一他们要赶我走……”
“我说的当然是真话。”陈光义见她笑了,心中松了气,“大至简,人的东西总归是矫造作的,算不得真。这是天机不可,我只给你一个人咯,其他愚人我不屑去醒。”
陈光义大惊,立上前推开她的手,她没有多余的半分气力阻止,只能睁睁看着他惊慌地把自己右脚上沾血的布条解开,一只血痕累累的已经变形的脚终于再次见到天日。
陈光义轻轻捧着她的右脚,用手慢慢将四指回位,痛苦地低声:“我不喜这样……他们说就让他们说去吧,我就喜这样的。”
☆、【第八章】胡窥江,新亭对泣(3)
在他印象里,他有着三寸金莲的母亲没有一刻是离开绣鞋的,哪怕是抱着年幼的他睡时,也是红绣鞋不离脚。他那时觉得,看着自己的光脚,想象母亲比自己更小很多的光脚,觉得致巧妙。直到看到小郡主的脚,他才如梦惊醒,从此他变得心不一,夸赞金莲的同时却忍不住皱眉。
的肌肉开始松弛,她再一次忍着疼痛压四指,冷汗沾湿了发。
照碧被他一副认真的样逗笑了,故意戏:“要是他们觉得赶我走还不够,脆一刀杀了我?”
他现在怎么忍心,让他心的女忍受裂骨折之苦,将一双纤细如月的脚变成只能包裹在绣鞋里的烂泥呢?
陈光义心里突然涌起一冲动,将床上痛哭的女搂怀中,轻声安:“是他们的错,不是你的错。他们睛长歪了,你不能为了迎合他们的睛去伤害自己。你是我的夫人,我觉得好看就行。他们那些附庸风雅的人,说赏石品梅,实际上他们的是石伤疤和梅树的驼背。真正懂的人是能看透本质的,难他们会欣赏伤疤和驼背吗?”
照碧泪扑哧一笑,犹豫:“你不是为了安我才说假话吧?”
“大丈夫不怕人后恶言。”陈光义一顿,又,“而且还可以帮你挡挡。”
“可他们……会说你的。”
她红着,泪多得眶都装不住,细弱游蚊的声音说:“你不喜吗?你们不就是喜这样的吗?”
“我陪你黄泉。”他定定看着她,“你都不怕死,我更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