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丈人忽然又走来,不便解释。他近七钟才到老家,一路上懊悔没打电话问柔嘉走了没有,她很可能不肯单独来。大家见了他,问怎么又是一个人来,母亲铁青脸说:"你这位真是贵人不踏贱地,帖请都不来了。"鸿渐正在解释,柔嘉门。二三迎上去,笑说:"真是稀客!"方老太太勉笑了笑,仿佛笑痛了脸似的。柔嘉借事忙。三说:"当然你在外面事的人,比我们忙多了。"二说:"办公有一定时间的,大哥,三弟,我们老二也在外面事,并没有成天不回家。大又事,又家务,所以分不工夫来看我们了。"鸿渐因为她们说话象参禅似的,都藏着机锋,听着徒乱人意,便溜上楼去见父亲。讲不到三句话,柔嘉也来了,问了□(辶+豚)翁好,寒喧几句,熬不住埋怨丈夫:"我现在知你不回家接我的缘故了。你为什么向报馆辞职不先跟我商量?就算我不懂事,至少你也应该先到这儿来请教爹爹。"□(辶+豚)翁没听儿说辞职,失声惊问。鸿渐窘:"我正要告诉爹呢--你--你怎么知的?"柔嘉:"爸爸打电话给我的,你还哄他!他都没有辞职,你为什么急就辞,待去看看风再说,不好么?"鸿渐忙替自己辩护一番。□(辶+豚)翁心里也怪儿莽撞,但不肯当媳妇的面坍他的台,反正事已无可挽回,便说:"既然如此,你辞了很好。咱们这种人,万万不可以贪小利而忘大义。我所以宁可逃来难民,不肯回乡,也不过为了这一气节。你当初报馆,我就不赞成,觉得比教书更不如了。明天你来,咱们爷儿俩讨论讨论,我替你找条路。"柔嘉不再说话,脸长得像个丽的驴。吃饭时,方老太太苦劝鸿渐吃菜,说:"你近来瘦了,脸上一不滋。在家里吃些什么东西?柔嘉事忙,没工夫当心你,你为什么不到这儿来吃饭?从小就吃我亲手的菜,也没有把你毒死。"柔嘉低,尽力抑制自己,挨了半碗饭,就不肯吃。方老太太瞧媳妇的脸不像好对付的,不敢再撩拨,只安自己总算媳妇没有敢回嘴。回家路上,鸿渐再三代母亲歉。柔嘉只简单地说:"你当时尽她说,没有替我表白一句。我又学了一个乖。"一到家,她说胃痛,叫李妈冲袋来暧胃。李妈忙问:"小怎么吃坏了?"她说,吃没有吃坏,气倒气坏了。在平时,鸿渐准要怪他为什么把主人的事告诉用人,今天他敢说。当夜柔嘉没再理他。明早夫妇间还是鸦雀无声。吃早时,李妈问鸿渐今天中饭要吃什么。鸿渐说有事要到老家去,也许不回来吃了,叫她不必菜。柔嘉冷笑:"李妈,以后你可以省事了。姑爷从此不在家吃饭,他们老太太说你的菜里放毒药的。"鸿渐皱眉:"唉!你何必去跟她讲--"柔嘉重顿着右脚的鞋跟:"我偏要跟她讲。李妈在这儿见证,我要讲讲明白。从此以后你打死我,杀死我,我不再到你家去,我死了,你们诗礼人家羹饭祭我,我的鬼也不来的--"说到此泪夺眶而,鸿渐心痛,站起来抚,她推开他--"还有,咱们从此河不犯井,一切你的事都不用跟我来说。我们全要汉奸,只有你方家养的狗都深明大义的。"说完,回就走,楼时一路哼着英文歌调,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