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见了我亲母,我要说什么好?”杯中的酒已经斟满,他又问:“我要说什么好?”
里面是什么,却是接受,心满意足一笑。
哑巴乐师立在她边,将她手腕死死握住,“别犯傻,你这是什么?”
她的手在颤抖,他却将她的手托住,让她一打开那布包,里面是一包宣纸,已经破了,洒白的断散。
她低声问:“你是何时知的?”
他们少年时的故事,终于在他走后于这世间消失,再也不复存在。他一直想问的,关于她的,她一直想问,关于她的恨,从开始到最后,从最后到永久,再也没有了答案。谁也没有错,不怪这一生落错了人家,也不怪这一生嗤笑怒骂,只是世事造人终于走到这一步。
“我已经对世间一切都失望,在脑中搜罗万千始终只有你,但我很早便知你心中没有我,我了太多错的事,又了太多错的决定,如今我已经一人站在浪风,无可去。这结局还不差,有你来送我,比我所想的更有尊严,更定。
她将他抱在怀中,泪从底向,凉透了她半边。
因疯狂被摧毁的八王府,因疯狂被杀的无辜之人,一一从前过。
我已习惯一人走,你不必来陪我,多年后你若来了,我会去迎你,望还是那棵杏树,还是那个年,到了那时候,好好的,将你余生的故事告诉我,我会……很兴。”
他,见她将余的断散放另一杯中,便将那杯酒取来放在自己面前,不让她再碰,只喃喃说:“你说得对,只问一声好便好。”
他抬看她,这一望从她中望见经年景象,那时墙还,二月风过,杏花开的正盛,她靠在他背后,少年依稀有叹声,似笑似嬉,阳白雪间,还不知世上有一叫愁,过了今日还有明日,过了今年还有明年,是最好的时候,而今回想,那些依稀的话语再也留不住,他们之间是怎样遗忘的,已经找不回理由,唯有时间搬指可数。
“有一天夜里,在你的枕摸到的。”他问:“你不怕我会恨你吗?”
偌大的中,再无一丝声音。
“恨吧,你我相恨就两不相欠了。”
那片悬在枝的枯叶,落了。
“问一声好便好了。”
她小心的吐息,泪悄无声息掉在杯中,杯底是一层断散。
记忆中凤仪台的雨终于在多年后的这一刻停了,她回首再望,前是空的人世。
酒肚像刀锋划过,酸苦在腔中翻涌,又似有烈火烧伤。
门外有女路过,见前景象尖叫着跑了去,她仿若才醒来,见天已经亮,听见城外押送犯人京的号角,便伸手握住桌上另一盏空杯,断散还在杯底静等着,她斟上酒回望静静睡去的慕连侯,正要仰一饮而尽,却被突然闯的人将杯打落。
或许她这一生也该到此为止。
她怔怔望着他,不敢相信却不
他再也没说一个字,静静的再无了声息,像是日落明日还会醒来。
他握住酒杯,泪如落了满案,却还是笑着,底是彻底的死灰。
他形如一片随风摆动的枯叶,摇摆不定之间落在她边,轻轻靠在她肩,中的血涌了来,将她半臂长袖染得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