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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笙听见,心一念乍起,可是长恭?
连笙到京都时已是傍晚,车窗外远天昏黄,给旷野镀上一层归家的,她抬首望向城门,恍然间忆起那一日离开京都的清晨。那一日清早的凛冽之意尚且记忆犹新,城楼上悬挂的卫大将军首级,人在城外等候长青城的惴惴不安,转已是数年。
城门大开。
长恭越过的手指暗暗发力,紧了紧,中长长呼一气来。他微闭了闭,右手就要顿落之际,却忽见永安城城楼上,扬起了一面白旗。
然而心转念一想,又觉也是理所应当。少帝尚未退位,人还在龙椅上坐着,豫王怎好明目张胆,堂而皇之地住到里去。
想着才又坐不住了,急忙整理一番,回扶了少阳车。
前方一辆车载了豫王,后另有一辆车,是长青并墨白二位先生坐的,此时此刻也停在一旁,并未有往将军府去的架势。许是想先送了豫王与少阳,再行送他们几人回将军府,可是豫王与少阳,怎的又会回到豫王府中来?
而今王爷份已然不同,初时起兵,打的名号乃是清君侧,但听闻此次京前,少帝却突发时疾,似乎并不大好了。朝中见风使舵,自卫家军顺利主永安城后,明里暗里早已纷纷改作拥立豫王。当日少帝登基,便是仗了兆惠手握重兵,而今兆惠已然无权无势,被羁于天牢当中,少帝年弱又失了靠山,许是不久,应有一纸诏告,将要退位让贤了。
长恭心慨万千,再回首望向城楼,城楼之上,死无澜。
早已有伙计飞快来放了脚垫,豫王少阳并后长青等等,一并了车来。连笙两脚甫一落地,抬首便见单庭昀立于
四野俱寂,于这一片沉寂当中,古老厚重的城门闷闷传来“吱——啊——”的声响。
数年过去,她终于又回来了……
平地而起的长风,开他肩上垂落的披风,披风一角扬于风中猎猎作响,长恭人在令台上站着,右手举过,旁万千将士倏忽屏息,竟是瞬而没了声响。
时便可攻破城门,当年匆匆与此地一别,不想竟真就阔别了永安城多年,这一日结束以前,终于是要重返永安了。
刹那间,遍野呼号沉寂来,千万双睛都在盯住他举的手。只待那只手一落,只要他一声令……
永安,降了。
他眯了眯,日渐渐往西,将要坠西山以后,他昂首望着城楼之巅,缓缓抬起手来。
车行在石板路上颠颠簸簸,行了半日终于才停来,连笙小心探又往外张望一,却发现前不是别,却是豫王旧时府邸。
于是心中又似豁然开朗,顾自笑了一声,等着安顿了豫王与少阳,她好随长青回将军府。只是人在车中坐着,就听前方一声“末将恭迎殿”,隔着车门远远传来,是单庭昀的声音。
心中一时五味陈杂,便见几辆车前前后后,驶永安城门。少阳与她并坐一车,城门后,车外的人便渐渐多了,连笙遂才又放车帘,安然靠坐车中。
豫王如今,不过人人嘴上并未说破,实则已是众人心知肚明的新君了——是以连笙到万分奇怪,豫王与少阳,不中,反回豫王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