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什么？”

不我酿了多少次，他都说，差一，还差一。

“故人？”

差在哪里，我不知，老也不知。

最后他一个人醉死在酒肆里，趴在桌上整整一个时辰，无人问津，连小二都以为他只是又醉倒了。光天化日之，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却无一人注意到这个买醉的老已经死了。

“她一死，她的郎毁了，原本有着大好的锦绣前程，自断前路，远走他乡。我上一回见到他还是十多年前的事，他成了个颓废度日的酒鬼，明明大不了我几岁，看上去竟像是五六十岁的老叟。不知如今又漂在何，这辈也不知还能不能见上一面。”

后来他不再和酒肆里的人争青梅酒应该是什么样的，难得清醒了一阵，手把手教我酿青梅酒。我不喝酒，所以学了酿酒，也只会酿青梅酒，被薛无衣嘲笑了一番，说我固执得像驴，丝毫也不懂得变通。

白衣人屈指弹了弹酒坛：“可以么？”

怀无涯不能输，他为纵横江湖的这一日努力了大半生，发妻惨死于仇家之手，唯一的女儿成了大雁塔里作茧自缚的困兽。这一战若输了，他一辈都无法站上武林的最端。怀无涯牺牲了太多，就算赢不了，也绝不能输，他会拼尽一切保住自己的地位——他输不起。

老想了很久，半晌：“大概是死时孤苦伶仃，直到多年后才有人发现他已化为白骨的尸吧。”

“要又酸又甜，喝去像吞了粒晶。”

真是孤独的死法。

“恩，”白衣人搁酒碗，清脆一响，“是一位大才女，当年她酿的青梅酒千金难求，可惜红颜早逝，死时约莫和你一般的年纪。只可惜——”

醉到深时，老不再饮烈酒，让我给他倒青梅酒。他大喝烈酒，小小一分分地呡青梅酒，盯着虚空，目光空茫，里荒凉似原野。

老叫我烧了他的尸，骨灰撒在江都的土地上，一粒灰都不要留。江都是

青梅酒是老教我酿的。他在天涯海角的酒肆里喝遍了这世上所有的酒，偏生到哪儿都喝不惯青梅酒，抓了小二来，挥斥方遒，指江山——

他浅浅呡了一，目惊讶：“这青梅酒，倒是与我一位故人酿的极像。”

我给他斟了一碗。

老大概早已料到有这么一天，我在他随的破包袱里找到了三四年前就已经写好的遗书——他从来都知喝酒伤，只是停不来，也不想停来。

白衣人端起酒碗，仰一饮尽。

，：“怀无涯不会输。”

石秋风说，兴许他唯一的优势就是输得起。

有一回我问他：“师父，什么样的死法最孤独？”

小二听得莫名其妙，周围的酒客也听得莫名其妙。老一人把独角戏唱得面红耳赤，无人理会。

输得起的人孤注一掷，输不起的人步步谨慎。越谨慎就越容易错，极必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