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当时就有些明白自己是不受迎的。她失魂落魄地离开他画一样的新家,着多来的一千块,满心迷茫,不知该往哪去。在街,有人从后面追了来。他长得和阿谦有几分相像,也许比阿谦更好看,笑起来里像有花儿盛开。他给了青溪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周歉的联系方式,还有他自己的。他说如果青溪有需要,他说不定能帮上忙。
后来他们长大了,在她家无人的酒窖里,青溪叫他仰着,她手持竹的酒筒往他嘴里倒,嘴里“咯咯”笑个不停。他酒量好得很,酒窖里长大的青溪都比不上他,当他喝得面红耳赤,看她的神也会变得迷离。青溪好几次趁他打盹,偷偷亲他的嘴,还有长而密的睫。也许他知,也许不知。她快十六岁了,山里的女孩早熟,她等着,开的篝火夜她要亲问问他到底以后要不要娶她。可是天还没到,他就离开了家。两年后,青溪听说他随城市里的家人回来祭祖,她在乡上的中学上课,翻了一座山回来找他,只看到汽车远去扬起的烟尘。
中一毕业,青溪揣着两百二十块钱从家里偷跑来,照从他大伯母那里套来的地址四问人,总算找到了他的新家。他连通信方式都没给她留,可青溪不信他会彻底忘记了从前的事。保姆把青溪拦在院门外,任她说破了嘴也没给她电话号码,也没有让她屋。保姆说,一切等到家里的主人回来再说。
青溪照那个数字古怪的号码打通了周瓒的电话,那时他已回了加拿大。周瓒给了青溪两个选择,去他朋友的餐厅打工,或者去KTV里小妹。青溪问哪一个工资更,后来她选了后者,在周瓒的联系去了隆兄的KTV,一待就是四年多。这四年里,她从什么都不懂的乡姑娘变成了伶俐的资深员工,依旧没有多少钱傍,但她吃得起肉面,也
青溪等到了班回来的周启秀。看在是同乡的分上,周启秀让保姆给青溪煮了一碗面,还给了她一千块钱。可他听说小姑娘是来找歉的,只说歉大四了,在外地的分公司实习,一时半会回不来,绝不提他的联系方式。
的酿酒作坊,他常常替家里人来打酒。青溪每次会多给他两勺。熟了之后,她喜搬一张板凳在村里的地坪上剥玉米,一边听老用方言说三国,一边看他拿着弹弓和别的男孩打闹嬉戏。他跑远了,她也提着小板凳跟上去。他就给她取了个绰号叫“小板凳”。
最后青溪也没有给歉打电话,那时她脆弱的自尊心反复向她提醒,如果他有心找她,本不会这么多年杳无音信。青溪起初找了份发廊的工作,日日在城中村的小屋里替人洗。有一天她遇到了动手动脚的男顾客,老板却问她愿不愿意给客人“保健”,每次给她五十块钱。她从工作了半年的小发廊里跑了来,发现工资也忘了要。夜,她在街的小摊要了一碗肉面,花了六块钱的面里只有三片薄薄的肉。为了这个,青溪和面摊的老板娘大吵一架。她赢得了胜利,老板娘骂骂咧咧地给她加了两片肉。青溪吃着吃着,尝到了泪的咸味。她才二十岁不到,这城市每一个繁华的街她都无心细看,同龄的女孩正在缠着男朋友买咖啡,为看哪一场电影而苦恼,她却像一条浪狗一样为了两片肉差和别人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