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轻柔地将他的衣裳一件件除去,捞起桶里的浴巾,绞成半,仔细小心地为他拭。他素来讲究这些,每日都得冲洗。如今,他无能为力,只有她暂为代劳。
好半天过去,才将唇移到他的耳边,轻轻:“我回来了,想你想得不行,你想不想我?何涛已经被我杀了,从此再没什么事能令我分心了,我会日日陪在你边,再也不离开你,你不兴?”
于此,她是欣喜若狂的,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让她觉到真实。她有时会起了逗他的心思,变换花样的摆他。她总觉得他是在苦苦撑,待得忍不住了便会突然坐起来。只要他肯醒过来,他要对她甚么都好。
她像这一年多的每一日一样,温柔细致地为他拭,不厌其烦地和他东扯西扯。他也如同这一年多的每一日一样,安安静静地听她述说,没有反应,不回答,甚至连睫都不颤动一。
说完这些,她起,走了去,很快拎了一桶来,将桶放在榻边,转关了房门。
他看到那个唐楼惨淡的童年,看到从天而降现在他生命中的谢成韫,他的阿韫,如同耀的星光,照亮了他原本灰暗的生命。
唐楼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朝他走了去过,先看看了他脚边长年着的那盏油灯,小小的一丛火焰像他平日的姿,立得笔。
他看到他是如何卑微地讨好着阿韫,如何苦苦地着她。
梦有多长?长得如同河,漫过了某人的一生。
他看到那个唐楼死在阿韫的剑。
她是这样想的,也这样说了,偎到他耳边,轻吐声,“只要你肯醒过来,想对我甚么都好……”她亲了亲他,说每日都要对他说的那句话,“唐楼,两个你,我都。你听到了没有?不是哪一个,我都要。醒来,娶我。”
在梦里,他从局外人的角度,看完了另一个唐楼的一生。
他看到他的疯狂,看到他将她置于行疯狂之举。他看到阿韫中的伤心与失望,令他心痛到无以复加。
坐到他旁边,弯腰,亲了亲他的额,亲了亲他紧闭的双眸,亲了亲他的睫,他的睫比女的睫还要密,长且卷翘。一路往,到他笔直的鼻梁,最后停驻在他紧抿的薄唇之上。
“等你醒了,一定要好好谢我,知不知?”她一边着他的手臂,一边,“阿今今日还笑话我是个任劳任怨的丫鬟。哦,对了,他还向你问好。十二都天的那片海棠林已经被重新修整过了,还加了些杏树去,现在正是花期,远远望去既像雪海又像火海,极了,你想不想看?你快醒过来好不好,我带你去看……”
上半完,她换了桶,继续拭他的半。每日的这个时候,为他拭半,是她最兴的时候。因为,只有到了这时,他才会有反应,他上的一会对她的碰有反应。用蓬的势告诉她,他并非全然无觉。起初,她甚至能在他的耳畔见到一抹粉红。她觉得新奇,这人脸如此厚,竟然也会脸红。
之的榻上,躺着她的心上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伽蓝寺佛气郁,她陪他在寺中一呆就是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