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彰皇帝倚着枕,说:“朕要将你母亲的坟迁回京城安葬,你为何不愿?”
,殿上一派静谧。
姜红菱双眸泛红,鼻微酸,哝哝说:“我哪里是担忧自己,我是怕你有个万一。这样凶险的事……何必为了别人的富贵,倒把自己往陷境里面送?你去送信,他倒在行里太太平平的待着。”
是夜,月冷如霜。
他顿了顿,朗声:“母亲土多年,儿臣委实不愿再扰她在地府的安宁。”
他冤杀母亲,苛待自己多年,现却来惺惺作态,在这虚无缥缈的后事上大文章,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良心安宁罢了!他与母亲这些年来的苦楚,岂是这些事就能弥补的?葬帝后陵寝,他还想百年之后与母亲合葬?!真真是白日梦!
毓王看着皇帝,记忆里一向冷肃的脸上带着一丝疲倦,角的细纹延伸至鬓边,着平天冠的发髻已然苍苍,两鬓不知何时添上了白发。昔年那掌控他们母命运的天帝王,如今已老迈至此了。
姜红菱在沐房中浴已毕,回至房中,便见顾思杳一袭常服在书桌旁坐。桌上一灯如豆,照着他清隽的侧颜。
毓王与皇帝,早已没了父之,只余杀母之仇。
毓王听了皇帝这番言语,只觉怒气上涌,双手紧握成拳。
德彰皇帝望着阶的儿,清隽的眉依稀有当年容嫔的模样。忆及往昔容嫔初承时,两人的恩岁月,乃至后来冤杀了容嫔,她这唯一的血脉又被自己放逐于西北,皇帝心中的懊悔之泛滥满溢,他开,嗓音哑:“逸真,你母亲在世时,受了诸多委屈。她如今平反,正该风光,你却不愿么?”
皇帝想就此一笔勾销,他却偏不让他如愿!
顾思
顾思杳正思量着心事,突觉背上微有,一温香的躯靠在了背上,几绺湿漉漉的青丝自耳边垂,动着鬓边有些麻,那媚的嗓音便在耳畔响起。
两人紧紧依偎着,但听顾思杳沉声:“事成败在此一举了,我非去不可。你独自在府中,却也不必担心。叛军意在,想必不会为难你一个寡妇。若真有不测,我也安排了人手,保你无虞。”
他压角的恨意,开:“儿臣以为,以母亲生前的为人格,大约是不愿如此劳民伤财的。何况,归葬故土乃是母亲的遗愿,父皇既然顾念母亲,还该成全了她这段心愿才是。”
毓王了大殿,抬只见天上云,长吁了气,缓缓步了台阶。
不知僵持了多久,德彰皇帝忽然在了龙椅上,未再说什么,向毓王摆了摆手,示意他退。
她心中忽然一阵酸楚,走上前去,将偎在了他背脊上,轻轻问:“打定了主意,今夜就去么?”
这番话直戳德彰皇帝的肺腑,容嫔为何执意归葬故土,他心中是明白的。将她迁回京城,一则令自己心安,二来总想着或许百年之后地还能再见。儿不愿,其实也无妨。他是皇帝,圣旨落,又有谁能阻拦?然而看着那张与容嫔肖似的面容,他却无论如何也狠不心。或许他当真是老了,再也不是那个能杀伐决断的帝王了。
他微微侧,转手将她揽在了怀中,姜红菱便也顺势坐在了他的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