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疲态毕。

“有人愿意陪你到死。”司芃说，“可是，该留的你不留，该放的你不放。”

郭义谦懒懒说：“生气可以解决问题？你以为，她能不能陪我到死，我心里没数？”他摇摇，“人总是孤零零来，孤零零走的。”

东南亚的华裔在多元文化里生存不易，看似开明、实则保守。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好事者再添油加醋说郭兆文本不是郭义谦的儿，那么他在大鸣的前途堪忧。

“你不生气吗？”司芃问郭义谦。她阿婆只不过要和他离婚，他便赌气了三十年。备受他的三姨太，今天送了绿帽给他。以他这种封建权的格，应该要气愤到把人浸猪笼才是。

那样夸张地求郭义谦，因为她不可以走。

“不止新加坡有兰花园，来西亚也有。有时间你回吉隆坡的庄园去看看，门前有一大片的万代兰，”说到这，郭义谦有些绪激动。人老了，很容易念叨故土故园。

司芃想起他在退休致辞里说，他以后要享天之乐。从来没有。他在世的四个儿女，只有长郭兆旭每个星期例行公事一般和他吃两顿饭，讨论的也是公司里的事。他的孙儿早已长大，都不想生一代，没有他饴孙的机会。而且除了司芃被迫住在这大宅，其余孙，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像是自言自语：“如果秀儿还活着，今年多大了？七十八了。她要是还活着，小芃，你会不会很开心？”

“很漂亮？”司芃问。

年轻貌时把义良心看得太轻，把财富地位看得太重，为了不劳而获的一生，不惜断送事业，不惜介他人家庭，横刀夺，亲手把自己送牢笼。

“不饮茶，我也没多少觉睡。”郭义谦喝了茶，接着说，“你的曾祖父曾祖母，一直反对我给女儿娶这个名字。兰因絮果，寓意不好，但是当时的我本听不去，只想我和秀儿怎会落到絮果的场。”

郭义谦偏看着床边的镂空古董台灯。那是四十年前司玉秀去国后带回来的，全铜的，压在行李箱里很重很重。

一旦失去郭义谦的庇护和认可，她便是个很容易对付的人。郭柏宥他们很快会有一步动作，最简单最直接的——便是把这件丑闻去。

看来，这栋在司芃里还算赏心悦目的宅，对这位昔日女星而言，已成为一个迫不及待想逃离的牢笼。

没想到，郭义谦活得太久，她在牢笼里一呆就是三十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像兰花一样好的姻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阿婆亲手种的，”郭义谦招手，让司芃把床柜的杯递给他，司芃一看：“晚上还饮茶，小心睡不好。”

“知你妈妈为什么叫兰因吗？”

他非但享不了天之乐，

徐瑞德也说，自从郭兆文去国念书后，三太太一年中起码十个月会呆在那边陪儿。剩两个月在新加坡，也是隔两天就奔赴各种派对、晚宴现场。着郭义谦太太的名，风光不亚于二十来岁的当红明星。

司芃坐在沙发上，想自己回新加坡快五个月，只见过这位三太太三面。第一面是圣诞节前的派对上，第二面是人节，第三面便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