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原来还是舍不得她。

一挥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房里早有细心的小妖怪们从浴池里打好，陆千乔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拧好乎乎的巾，然后过来替他脸手。

辛湄捧着他的脑袋，左看右看，他又黑瘦了一圈，睛面隐隐带着黑，显见是没休息好的症状。想来他原本是打算明天回来，又心心念念舍不得，索连夜赶路，可以提前一天与她团聚。

辛湄脱了外衣，一脚踢掉鞋，上床钻他怀里：“过来，一起睡。”

“陆千乔，你们族里究竟有什么事？也要天天打仗吗？”

骠骑将军，要对付的只是普通人，回到族里，对付的是整个比他们族群繁荣得多的有狐一族，加上郦朝央至今未醒，他忙得不可开交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仗什么时候能打完？”

再不赶紧打完，她怕陆千乔就要被折腾成人了。

没人有空关怀他，陆千乔提前一天回来，让皇陵里闹得天翻地覆。辛湄抖擞神，共了豆腐将军、豆腐辛湄、豆腐辛雄、豆腐赵官人等等七八只豆腐雕塑，一时间筷满天飞，个个明手快心狠手辣，夹了自己的脑袋送到将军碗里。

“陆千乔，你是不是又忙得没时间吃饭睡觉？”

虽然知他回族里有要紧事，但是啥事，她完全不知，陆千乔也从来不和她说这些腥风血雨的东西。不过一次见他比一次憔悴，她还是蛮心疼的。

当日他在皇陵外狙杀大僧侣，临死前他丢两个字：“解咒。”其后他在他破碎的尸上找到了一颗蜡，里面裹着纸条，

“咚”一声脆响，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赵官人一扑倒在地，鼠事不省。

陆千乔暗咳一声，有些赧然地别过脸，低声：“你……要不要一起？”

辛湄把手里的凶――一只木桶，随手丢在地上，对着默然的陆千乔微微一笑：“走，我们回房去。”

她上有一种令人怀念而沉迷的味，不是那种意乱迷的香，也不是喧嚣的油烟气。说不上是怎样，可是一抱在怀里便觉得安心而舒坦，狂躁的战鬼之血渐渐平息，在外的所有致命尖刺都被收鞘里。

“将军，姑娘，据你俩新近的遭遇，我又把后面重新修改了。小湄在洒泪离开千乔将军之后，遇见风姿绰约的天神僧侣，僧侣对她一见钟从此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嗯……天天打仗，比给琼国皇帝当将军忙多了。”

“不睡吗？”她问。

辛雄兴得太过，又喝多了，被桃果果和他弟弟连拽带拖地送回客房睡觉。但凡有些的妖怪，也纷纷悄无声息地告退，给他小夫妻俩留独的地方来，唯独赵官人打着饱嗝挨到近前，从怀里取改写了几百遍的怨偶天成，非要念给他俩听。

他不在意地笑了笑：“……次一定注意。”

辛湄铺好床，拍了拍松的被：“你现在就应当注意，睡觉吧。晚饭的时候我叫你。”

他想了想：“……应该快了。”

窗外天还很亮，她合上月窗，再拉好窗帘，回一看，这位千里迢迢赶回家的将军却不肯睡，合着中衣披着发坐在床盯着她看。

每一次都令他到陌生、怀念、欣喜、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