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加上凳儿才比他。
先生一本正经地答着揶揄的话,景深微愕不语,心却意难平。莫非这个乡塾夫也不知他来历,竟敢说这话?
衣箱……可是说那几个破烂不堪掉漆的木箱?景深语时又瞧上一,罢了罢了,屋本就不大,便是有了衣橱也难置放。
先生听后了算是应了她,好似不愿当着景深面多说些甚么,小姑娘未再细想,只又眄看向景深……
在先生的关切之,初寄人篱的少年总算将本就无多少的拘谨丢来,指了指床上包袱小声:“屋里不见衣橱,衣裳没地搁。”
至若容貌……两眉生得张扬好看,一便留意到,张扬底一双眸黝黑黝黑的,正巧也瞧着她。她眨巴眨巴,神飘忽一瞬后再才顽固地飘回去打量他。
前两日有个骑来的人捎了封信,爹爹看过信便拾掇起最西边儿的杂屋,翌日还去襄云买了好些东西回来,今个儿本不是休沐日,却没去学堂,还不时往院外去,大抵都是为了他来罢?
分明五官生得张扬,合起来看却清隽白净得像是个小书生。
总算走到小屋门前,他又回看院中立着的先生才推门。
景深敛了敛睫屋去,将包袱丢在床上,自己也坐去有些的床沿上。
“嗯……约莫是个暂且无家可归的小郎君。”
先生浅笑:“有衣箱在,你且用着。”
“爹爹,他是谁人?”她转问先生。
“噢?是以要住我们家?西边那屋也是与他拾掇的?”小姑娘仍站在条凳上,笑加加问,心却猜了大半来。
于是小步挪去了条凳尽,没再让石榴树挡住她视线。只见院里的少年穿着深蓝衣裳,形颀长,便是肩驮着个大包袱也挑的像河畔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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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真好看。
“往后你就住尽那间屋,你先瞧瞧缺些什么,若有缺的只说与我。”若钦先生指向西边一间屋如是。
从石榴树后探来,一看见先生后跟着个从未见过的少年时愣了愣……
虽只两个字,询问的吻却似惠风般和畅,才不似家中那个暴躁王爷,景深想着再说不不好来了,心是百交集颇有动。
男人示意屋,声音和煦地问他:“如何?”
景深:“……”不是说缺什么只与他说么,如今连一盏灯都不给吗?
留意到地上泥脚印时垂看看自己脚底……正发怔时候一黑影挡住了光,原是若钦先生屋里来。
也不知他多大了,打哪儿来,为何又落得个无家可归呢?
“我看过你爹爹来信,听闻你最不念书的,天黑了便睡罢。”
他抬眸再看看先生,唇边仍挂着浅笑,可这哪儿是和畅惠风,
于是又提:“屋里好似也没盏书灯……”
景深便将视线从石榴树的小姑娘上转开,将肩上大包袱换抱在腰际才朝先生指的方向去,路过石榴树时刻意避及绕开几步,不过仍能觉知到那两比他几分的视线就是了。
本就不大的屋,此时教墙边几个叠在一起的大木箱占了一小半地去。余便只有一床、一桌、两把简陋交椅了,角落里搁着盥匜壶。
这般,夜里能睡着么?
说齐全,倒也真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