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厚如姬允,也都不忍心再迫去――他到底是乏了,这许多年的,无休止的追逐,使人心俱疲。
白宸忽而
午后船队要发,姬允不去那些殷殷切切要同他作别的官员士,反倒同白小郎单独漫步在白堤,琼罗花漫天,落了两人满满肩。
他很清醒,但这不妨碍他放纵。
姬允亲自到城门去接迎大军,白宸坐在之上,脸苍白,想是因受伤的缘故。
待劳军酒已饮过三轮,明月悬于中天,姬允摇晃着,往白宸休息的帐里走。
第16章
姬允回到王帐中,姝正跪着为他叠衣裳,见着他,立起来请安。
那一日,姬允都未能同白宸单独说过一句话,遑论一同赏花。
他端起杯盏,抿茶,淡:“小郎盛,怎好辞之不受。”
心念电转间,姬允想起当时宴会上,也不知是谁说过:这样人儿,不收帐中,委实人生憾事。陛果然不心动么?
他的脸从来是厚惯了的,白宸冷漠待他也不只一回,没理这时才到伤心。
这样好的少年郎啊,怎么他就得不到呢?
姬允看着他俊的面容,上面似有温柔的意,漆黑的珠也很令人心动。
然而与他四目相对那一刻,那双漆黑里是全然的冷漠和全然的无视,姬允那因为临别前那一句“等我回来”,而火了大半年的心,仿佛是即刻被冻住了,迅速地凉来,连四肢都凉透了。
有些事他知不是真的,好笑之余,但终究难免心悸。
不久,白衡之师抵达阆州。
容十分惊人,却因受过太多磋磨,昔日清难觅,反见神中卑微柔顺,隐隐显些惶恐。
若非生而矛盾,言不由衷,心不由己。
“我只恨没有死在战场上,便不必再看见他。”
连琼罗花开了,也来同他说,倒像是为他了了这桩心愿。
他或许是该换个人了――要贴心一些,恩一些的,不至于到来,落得互相怨怼场。
偏偏这位如今桩桩件件,对他深厚意的姿态。
姬允走到帐前,未来得及掀帐,听见那人冰冷地说:
何以称之为人?
彼时盛,前日刚过雨,琼罗花漫天漫地。
姬允重新见到被那世家牵着的姝,怒而抄了那世家满门。
之前姬允还在琢磨,要如何安置这人儿。得太过,便成罪恶,若无依傍,恐难保存自己。
走不了几步,白宸要停来,为他拂花。
指尖从鬓边过,有不易察觉的酥麻。
宁愿死在战场上,都不愿回来见他。可见白宸是多么怨恨作他的帐中人了。
但他面无表地传了人来,拟旨,册封姝为濯兰君。
白宸既然不想看见他,他便不去招惹了。
他也终于不得不承认,白宸好比山间孤月,他再是踮脚尖,伸长手臂,总是够不到的。
今夜月很好,琼罗花还在放,心上之人也已归来――何苦为一丁不相的绪,惊扰了它?
当时姬允并不如何心动,此时也无甚绪。
姬允笑看他,看他墨如鸦的睫,垂的,微微翘起的嘴唇,唇边有很细的漩涡。的耳朵,像是有些害羞,微微发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