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思宜见忽悠不了对方,转而:“欧阳大人,听说你来保山县上任不久,便亲自带队剿灭了一窝山匪?”
庄思宜微微眯,继续:“你剿匪有功,吏本有意擢升你为一府推官,可你风亮节,竟然拒绝了。”
“后来,有山匪从欧阳文的行中翻找他赴任县令的一应凭证,他们这才得知居然杀了朝廷命官,加上大当家又死了,山寨里人心惶惶,不知今后该怎么办。”赵清源:“若欧阳文迟迟不赴任,必然有官府来查,到时候,山寨危矣。”
庄思宜:“阿岩果真聪慧。”
欧阳文却不为所动,“庄大人,您说朝廷发兵至宁省官信,但不用一月就能赶来?官虽只是小小县令,可也知朝廷兵牵扯到方方面面,绝不可能说动就动。别说一月,两月能来已是不易,云岚县即便得到保山县的粮,也难以支撑那么久吧?”
就这样,赵清源在山寨一住五年,已把自己当山匪。本以为日就会这般延续,但两年半前,他跟山匪们山抢劫时,竟然见到了欧阳文!
欧阳文神淡淡:“山匪猖獗,危害的是保山县百姓。官乃一县父母官,自然要为百姓思虑,剿灭山匪不过是本分,当不得朝廷的封赏。”
赵清源颔首应是,当时他说服了山寨里的人,其他山匪便充作他的幕僚、家丁和佣人,一块儿来到了保山县。
那天,他不但第一次杀了人,还将欧阳文砍成了烂泥。但欧阳文赴任时带了七八十个手,双方交战间死了不少山匪,就连大当家都伤重不治。
更何况,庄思宜这粮抢得如此容易,朱县令多
为了不留后患,他一上任便假意带山匪们城剿匪,一把火将山寨连带着欧阳文等人的尸,全烧得净净。
庄思宜:“所以,你就拿着欧阳文的凭证,冒充他的份当了保山县县令?”
起初,草民总想逃走,但他们怕草民将他们卖了,一直盯防着草民。”赵清源:“不过大当家的见草民读过书,对草民颇为尊重,一直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回县衙的路上,庄思宜跟程岩讲了他借粮的经过,听得程岩咋不已。
“保山县姑且不说,可你抢天一县的粮,若朱县令将此事上告……”程岩一顿,突然笑声,“原来如此。”
他说完这句话,便紧紧盯着对方,见此人面上虽无异,但放在膝上的手却不自觉地紧了紧。
程岩失笑,“你夸我,岂不是在捧你自己?”
庄思宜嗤笑一声,“实话告诉你,朝廷已往宁省发兵,最快一月就能抵达前线。而云岚县城墙固,防卫严密,城中有千所驻守,且不缺源。只要粮足够,云岚县完全有能力撑到援军赶来。”
“我亲手杀了欧阳文。”赵清源的表分外痛快,甚至忘了自称的规矩。
而赵清源,从此就成了“欧阳文”。
他几乎快忘记了报仇,每天只顾着吃喝拉撒睡,再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欧阳文只叹了气,便不肯回话了。
时间越久,赵清源就越习惯,或者说是麻木。
其实说来简单,如今战事危急,朱县令就算上告,朝廷也来不及置。至于将来,要么他们守住城池,大功一件,谁还会揪着抢粮之事不放?即便上面要问罪,那也是功大于过;要么他们守城失败,到时候命堪忧,抢粮反倒是无足轻重的小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