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饭吧,”他笑,“挂了。”
“在公司加班儿?”
“何獾,你用不着把躁郁症当成什么负担。”他慢慢地说,“得这个病不是你的错。”
后再跟家里人说,然后呢?”我心里有拱火,“你为温卓考虑过吗?他早就跟家里柜了,凭什么再跟你倒霉一回?你要帮温卓,是你自己决定的,如果他说愿意跟你一起承担家里的压力,那当我没说;如果他不愿意,你也别打着真的名义绑架他。是你非要喜他的,那就不该让他受罪。”
“我查双相的时候,你当时怎么想的?”
“孟潜声。我想问你个事儿。”
“没什么,只是刚刚想到你以前的鸡丝面。”
“我想……不,没什么。”
“真惨,太熟了都没得哄。”
“这么晚了才吃?”
“我知,我说的是一个朋友。”雨在玻璃窗上成注,远的灯光被割得支离破碎,“我就是想着,要跟一个神病人过一辈,其实痛苦的吧。如果我是个正常人,我可以帮他一两年、三五年,但是要一辈,多半不到。你呢?”
“我不想让他过得不兴。”我说。
他呆呆地盯着我,嘴唇开合了几次,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来。
路上淋了雨,脑又凉又钝,我半天没说话,怕他以为断线,就说:“我不知说什么。”
外面雨,连带着屋里的空气也湿。我在漆黑的客厅里发了一会儿呆,发现已经快九了,懒得饭,去厨房烧煮面。
平安夜晚上,老周挥手让我回去时已经十钟了。我坐在空空的地铁上直打呵欠,
他不开。
我握着筷捞面的手一抖:“咳,我面煮好了。”
“你好诚实啊,竟然没说好听的话。”我关了火,“不怕我听了发火?”
等开的间隙,鬼使神差的,我给孟潜声打了个电话。他很快接起来,我意识到他可能在加班:“你在忙吗?忙的话我晚再打过来。”
“没胃,家里什么料都没有,素面。”
“不忙,你说。”他态度温和,“怎么了?”
回到办公室,明明清静得很,我却坐得心烦意乱,脆给老周发了条短信,借请假溜了。
他也不再说什么,笑一笑。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我把面丢里,“算了,不聊这个。”
“没有。”
“我你。”
“什么?你说?”
他低声笑起来:“受老板的气了?”
我叫来服务生结账,一直沉默的他突然说话:“那……那你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
他笑:“想吃吗?次有机会给你。”
“有惨。”
孟潜声静了片刻,说:“我不敢随便打包票说一定能持一辈,只能说尽我所能吧。人实在变得太快了。”
“已经回来了,在煮面。”
“你没那么无聊。”他低声笑来,“我们好歹认识二十几年。”
“嗯?”
路过的服务生朝我们看来,我意识到自己太过疾言厉,冷静了一会儿,说:“对不起,我话说得太重了。”
他默了一会儿,说:“为什么想起问这个?”
我拿冰凉的手背贴住额:“没有,我说着玩的,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