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淡地望着她,心里一瞬间掠过恶毒的快意。
她变了。
我爸坐在正中的沙发上,我妈坐在旁边,电视机关掉了,
她稍微一撇,余光瞄见我,立刻飞快地转回去,只留一个遮挡严实的背影,双肩耸动,偌大的客厅里挤满了鼻涕的浊声。我呆站一会儿,给杯倒满,上楼去了。
我淡淡:“你不信就算了吧。”
我坐起来,将药拢到一堆:“神病。”一指她手上的文件袋,“病历和诊断单在里面。”
我不觉得有什么好生气的。这世上一边骂我一边又伺候我的,除了孟潜声和我爸妈,恐怕再也找不第四个了。
年关将近,路上景象萧条。我坐着公交车满城乱转,睡意朦胧间听到熟悉的报站,心里一紧,清醒过来,发现已经到了中门。我拿纸巾掉玻璃上一片雾,朝外看,已经放寒假了,学校对面的一排商铺都静悄悄的,汽车向前驶去,我记得街有一家广东人开的馆,原来我和孟潜声总去那家吃炒河粉,他家生意好得不得了。我凑近向窗外看去,记忆里那块红中带灰的招牌却迟迟没有现,本应挂着它的地方被一块荧光招牌取而代之,“茶”两个字在晦暗的天气里放慑人的白光。
她目瞪呆地看着我。
我爸差,家里很是清静了几天。我烦闷了,一个人去转,我妈仔细盘问了我去哪里,在哪里吃饭,几回来,又检查了我包里的公交卡,钱包,钥匙,手机等等,这才惴惴不安地站在门,盯着我换鞋门,那架势仿佛我就要一去不返了。
打开家门,我立刻察觉到气氛不同寻常。
我妈还坐在沙发上,背朝着楼梯,没发觉我来了,仍旧垂着脑袋。到最后两级台阶,她忽然响亮地了鼻,像极了动的响鼻,一只手在脸上动,仿佛在给自己摩。我被这古怪的举动得怔住了,第一时间想起许多荒诞的怪奇电影,等这些纷杂的画面从混混沌沌的脑里般退去,思路逐渐清晰,我才惊觉她是在哭。
断单之类的纸件收在一个文件袋里,每天在家看看书,在楼的小院里拨花草。从我踏家门,我妈的嘴就没消停过,仿佛将这两年积攒的怨气一气倒给我看。我大多沉默以对,偶尔还能在其中到一丝久违的亲切。
午我歪在客厅沙发上看,我妈尖叫着从楼上一路奔来,我一抬,她几乎起来压在我上,我坐着一动不动,她在半步之外猛然刹住,紧接着“啪嗒”“啪嗒”几声,一堆药盒飞我怀里。
一整个午,她都拿着我的病历在客厅里坐着,我待在卧室里看电影,片尾字幕已经动来了,我还不知讲了什么故事。喝完了,渴得厉害,我不得不起来去楼倒。
她脯剧烈起伏了几个来回,挤来的声音像用刮片刀剃过,溜溜的不住:“不可能!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病?我看你正常得很,别在那儿听风就是雨,这些药吃了是要变傻的,你怎么会觉得自己是神病?孟潜声让你去看的是不是?我看他才有病!太坏了这个人。你绝对不要再乱吃了,听到没有?”
“你在吃什么药?什么病?”
我顿时手足无措,第一个念居然是躲回房间。